丈。”七皇子笑了笑,转过头避开众僧朝世子做了个口型:“自己人。” 世子松了口气,放下软剑。七皇子望到他身后的陈聿修,便对了善道:“大师,我有个同伴受伤了……”话到一半,他却迟疑了。了善医术高超,他来救治郭临,正是上上之选。可郭临的身份…… 犹豫间,陈聿修已背着郭临穿过他稳步走来,朝着了善微微躬身:“还请大师援手。” 了善只抬头看了一眼,便低眉道:“女施主失血过多,又着凉发热,拖延已久。须得到个干净封闭的地儿施针急救,此处山风凌冽怕是不妥。” 陈聿修了然点头:“我已派人在此处山脉四周备车以候,眼下愈行愈北,后又有追兵。还请大师随我们一道北行,最快半个时辰能出山口,到时上了马车便能救治。” 了善朝北面山峦望了望,心下惊叹这位年轻人对山脉地形结构的熟知与计算。他看了眼七皇子,多少判断出了众人的身份。便对那句“后又有追兵”心照不宣:“如此甚好。且皇觉寺的僧人,也在泰州北道的淮水路口接应。七殿下只身在外,身无护卫,我等身为皇家寺庙僧众,自有义务保护殿下安危。还请诸位,在应急救治这位女施主后,随老衲前往君山。” “可是师父,我们不是还要去南山……”年轻的僧人中有人道。 了善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微微摇了摇头:“明休,你带上师弟,去泰州南山寺通告一声,说我择日拜访。” 明休见师父神情郑重,不敢再言,双掌合十,带着师弟,朝东去了。 世子走上前,朝陈聿修伸出双手:“你背了一路了,这会儿交给我吧,速度能快些。” 陈聿修直直地盯着他,须臾扬眉道:“好。” * 昔日冰冷的记忆,在眼前缓缓消散,细腰的笑靥、父亲的琴音越飘越远。郭临想要伸手去抓,却使不上力,徒然望着那道窈窕的身影消失于混沌。空乏虚无间,鼻尖若有若无盈着一缕清香,似木非木,似草非草。恍惚身处清幽竹林,飘然而又悠远。 郭临徐徐睁开眼,于模糊的光晕中望见一个轮廓,她艰难地出声:“……聿修?” “是我。”感到手指被那人抱住,暖意袭人。郭临阖上眼:“世子他们……呢?” “他们很好,你昏睡了五日,眼下我们已在君山的皇觉寺,由地方府军护卫。七殿下和意非了善大师已经瞧过了,全然无恙,毒素皆清。”那人微微俯身凑近,声音温润,“阿临,不用担心了。” 郭临轻舒一口气,枕着他的胳膊,沉沉地睡去。 世子原本在听到郭临唤他的那一刻就冲上前,却在离她一步之遥时猝然停下。他原先还不信,可此刻二人的细声细语,陈聿修对郭临心思的了解,郭临对陈聿修的全然信任,都由不得他不相信。 成亲那日城墙上的嬉笑,阮云怀孕的骗局,子莫须有却又真实存在的“阿临之妹”。总总思绪纷扰,多重情愁激愤,最后,空余万般悔意在心间……世事何其不公,他与郭临明明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然而这种亲密却是道假象。被陈聿修残忍地揭开,颓然崩塌。 禅室内,了善手捧佛珠,默默诵经。许久睁眼,见身旁的七皇子,目光深邃,正笔直地盯着前方佛像。 了善叹口气,收起佛珠,道:“此次见殿下,突觉殿下心思晦涩,愈发难懂了。” “呵……”七皇子嗤声轻笑,“大师莫要打趣我,我的心思,横来竖去,不就那几样么。” “哦?原先老衲只知殿下浮于脸上的心思,现下,”了善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大师,十岁前的我因母妃遭后宫陷害被迫出宫入寺。年幼心智未开,不知何为。然十岁开始,知道母妃过得不好,舅舅们与我合谋,促成奉旨回宫。那时的我为母亲而活。”七皇子缓缓低下头,“回宫后,因长相似父皇得其亲睐,大哥、三哥,便时常‘关怀’我,此时,为自保而活。” 他幽幽地叹口气:“直到去岁大哥逼宫败亡,三哥声权甚望。而我也头一次看到了那个位子,与我相距不远。这时,我为夺位而活。” “去年入京,曾与殿下一见,那时的殿下虽野心勃勃,却不像如今这般复杂难懂。”了善轻声道。 “是啊,哪怕是夺位,也是为了我的母族,和身后利益牵扯的一群人。”七皇子抬头看他,苦涩一笑,“可眼下我方知,世上最难,是为自己而活。” 了善莫然收了笑意,郑重地望向他。 “大师,若有一人,扎根于心,我想用权势地位,用尽一切将她留住。甚至希望荣登大典的那一日,她能立于我身侧。”七皇子目光缩紧,声音微颤,“我该怎么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