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刑部那儿倒是有点热闹,听说疏议司在和刑司争一个案子。疏议司韩推官昨日去找刑司员外郎张嵩,两人都吵起来了!” “哦?” “案犯名叫许书诚,监察御史许挚的儿子,也不知怎么地,张嵩咬死了许书诚是凶手。但偏偏疏议司的久推官要翻案。将军,您这回要帮久推官吗,要不要我递个信?” 大理寺和刑部虽是死对头,但梁柏以“阎罗”的身份和“久推官”私下多次合作破案,鬼使神差,二人始终从未谋面,靠梁予信和顾枫二人中间跑腿,书信往来。 梁柏摇头:“只是一个杀人案。” 言外之意:我相信久推官可以解决。 梁柏:“到此为止吧。狄公已经调任,我们也快要离开大理寺了,何必再流连这些关系。” 梁予信露出不舍:“这就要走了啊。” 看出梁予信有些失落,梁柏摇头。 梁柏父亲收了十几个孤儿当义子,后来因为家变,义子们也反目成仇,死的死、逃的逃,梁柏身边只余思礼、怀仁、予信三兄弟。 可这三个家伙,一个好色、一个贪吃、一个贪玩。 梁予信是最贪玩的那个,他不罢休,像进谗言似地道:“将军与久推官是查案知己,却素未谋面,要不要临别前见见她?你们一定很能聊得来。” 算盘打得很响,只要让将军和久推官多多联系,他可以跑腿送信,借着送信,就顺便到处瞧瞧热闹。 否则将军回奉宸卫,他也得跟着回去,整天不是在卫所练武就是戍卫皇宫,闷都闷死了。 梁柏打断了少年的畅想:“予信,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你去,把行刺案相关的线人带去奉宸卫接着审。”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让梁予信不要节外生枝,眼下,调查皇宫行刺案才是首要任务。 至于和“久推官”查案什么的,只能顺便为之。 “属下知道了,将军。” 少年走后,班房瞬间安静下来,梁柏坐下,问梁怀仁:“宫里什么情况?” “去洛阳的守卫事宜已安排妥当。” 梁怀仁又道:“左右金吾卫、左右威卫、左右骁卫还有左右领军卫的几位将军想在去洛阳前聚聚,您看……” 梁柏沉吟片刻,最终摇摇头。 白日要呆在大理寺,晚上陪夫人,哪有和闲杂人等应酬的时间。 梁怀仁秒懂,之后二人又商量了些去洛阳的具体事务,谈完,梁柏整个人像被抽走精力,静静呆坐,什么排兵布阵的睿智、眼里的威严气势,都没了。 若要比喻成某种动物,那就是一条在海边木架子上晾晒的咸鱼。 生无可恋的咸鱼干。 他很少这样萎靡。 梁柏律己克制,即使受重伤也是一张没表情的脸。可梁怀仁自小跟着他,一同出生入死,他的脸色好或坏一眼便能瞧出来,试探地询问道:“将军今天怎么了,是否昨晚没歇好……” 是没歇好,枕边人日日梦魇、说梦话,还磨牙,试问谁能睡得好! 夜里顾不上太多,只想着把人快写哄睡,但看她紧攥着手,害怕得瑟瑟发抖时,他心里还是泛起绵绵密密的疼。 心疼压过了烦躁。 直到她被哄着安定入眠,巴掌大的小脸乖巧地缩在他怀里,就像夜里泛光的羊脂玉。 梁柏微微蹙眉,散去在脑中的画面,问:“思礼那边回信没?” “回了,昨日到的,那信我带来了。”梁怀仁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道,“思礼说,夫人生长在商州,一直和父母生活,十二岁前从未离开商州。唯一的变故,是十一岁那年走丢过,但过了两个月,就被找着了。” 梁柏打开信,一目十行地读完。 信里将欧阳意在商州的十二年事无巨细地阐述,从叙述看,是再普通不过的官宦小千金,无甚特别。 只有梁怀仁也注意到的,她曾走丢过。 该不是,她的噩梦与走丢有关?她走丢期间发生了什么? 她白日爽朗,夜里却噩梦频发,莫不是她的笑容是故作坚强? 梁柏抿唇思索,却也想不出什么来,少顷,轻叹一声:“信烧了吧。” “是。” 梁怀仁拿过烛台将信点燃,扬手扔进炭盆里。 “将军调查这些,是否因为夫人……” 梁柏点头,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梁怀仁有点难以置信:“都一年了,你们还没……” 还没圆房?! 梁柏皱眉,指指自己的胸口:“我根本没机会给她看这个,也就没法解释我的真实身份。” 这种事儿真没法说,说出去也没人信。 他一个威风凛凛的三品大将军,哑巴吃黄连。好在还有梁怀仁、梁予信忠诚可靠、但梁予信还小,他只能跟比他年长、成了家的梁怀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