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虽然模范,可是天下官员里,估计恨他的人比喜欢他的人更多。 于是石咏悄悄探出身去,往田文镜那里张望。只见田文镜身材枯瘦矮小,须发花白,看上去已是一名年过半百的干瘪中年人人。着实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单薄干瘪的中年人,处理政务时竟能爆发出无穷的能量,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石咏刚刚探身打量田文镜,旁边五凤的身形已经一动,在石咏耳边说了一句:“不好!” 几乎与此同时,贡院后面响起一声尖利的鸣镝声,似乎有利箭呼啸,直指田文镜。贡院里立时乱了,考生们齐声惊叫,田文镜身边的官员们一起避让,而外围负责田文镜安全的衙役们则争先恐后地冲上去——若是折损了田文镜,他们这些当差的可得好好喝一壶的。 一番大乱之下,便只有田文镜一人,立在原地大声喊:“保护四阿哥,快,保护四阿哥!” 真的,他田文镜这条贱命算什么?若是弘历在他河南地界上少了一根毫毛,整个河南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若是弘历有半点折损,在整个河南推行的新政就都完蛋了。 所以,眼下他身边这些不开窍的官员与衙役们,此刻到底都在想什么? 石咏听见那声鸣镝,脑海里也空了片刻。 什么人好巧不巧,会在贡院里安排袭击河南总督田文镜?他们是怎么算到田文镜会赶来的?若是有歹徒事先算到田文镜会赶来处理罢考的事,那么是不是也一样能算到弘历会亲身到此,在贡院里排忧解难? 石咏一想到弘历,心中“咯噔”一声,他的身体似乎反应得比脑子更快,待到他冲到石喻与弘历两人跟前,他才想到那“调虎离山”四个字。 “快走!” 弘历与石喻见到石咏,一时也呆了,一个张口就叫了“师父”,另一个则叫大哥。石咏将两人一推,三个人一起,猫着腰,便往贡院正院的一排屋舍里避去。 这时候贡院考生那里早已乱作一团,尖叫声、求救命声此起彼伏。考生们早就忘了他们作为“读书人”的尊严,有四下奔逃的,也有缩在号舍里瑟瑟发抖的。 石咏则护着弘历与石喻避开,弘历的从人这时候也一起围过来护住主人。到这节骨眼儿上,石咏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一出谋刺,就是针对弘历的,若是皇子遇害,田文镜只有玩完。当今皇帝膝下子嗣寥寥,弘历是最优秀的一人,折了弘历,就是断了雍正皇帝让弘历即位的指望;而田文镜是皇帝推行新政的急先锋,田文镜被治罪,等于又斩了皇帝伸向地方上的一条臂膀。 所以这不仅仅是“调虎离山”,还是“一箭双雕”,毒辣至极。 石咏护着弘历与石喻奔到贡院龙门处,听得外面喊杀声阵阵,田文镜带来的那些衙役似乎正在与从龙门外冲进来的凶徒对抗。石咏无奈,赶紧招呼两人折返,到贡院跟前一排考官们用来阅卷与休息的房舍跟前去避一避。 岂知三人刚刚奔到,突然从里面蹿出一名凶徒,手中举着大刀,认准了弘历,冲着他头上就劈下。此刻弘历面孔上一片惨白,却到底是没露出几分骇色,反而飞起一脚,正踹中来人的心窝,登时将那人踹飞出去。 却听石咏在弘历身边高声叫道:“弘历小心!” 紧接着弘历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撞开,接着是石咏将弘历推倒在地面上,用整个身体护住自己的头脸和要害。弘历犹有直觉,觉得石咏背后有劲风劈下,弘历惊叫一声:“师父!” 接着是刀剑刺入人体的声音,然而石咏却依旧身手灵活,一扯弘历,两人翻身滚开。 弘历被石咏护着脱险,赶紧一骨碌站起来,即便他再注重仪态气度,也忍不住真情流露,急急忙忙地去扶起石咏,口中哀声道:“师父!” 哪知石咏满身是灰,却也好端端地爬起来,喘了口气道:“我没事!” 他们一道回头,石咏彻底惊白了脸,惨然道:“五凤!” 刚才那一瞬,石咏也不晓得自己怎么想的,就这么奋不顾身地护住了弘历。他绝不想死,他家中尚有娇妻幼子,他还担着好大的责任——可偏偏就在那一刻,他总不能看着当年他手把手教过的孩子就这么丧生刀下。 相识这么多年,石咏对弘历总是有感情的,甚至他连自己都未必清楚,他实际上始终将弘历视作自己身上肩负着的一种责任,经年未变。因此才会奋力去救。直到他听见背后风声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完了,这回要挂了。 弘历才该是有主角光环的十全宝宝,他凑个什么热闹呢?——即便是命在旦夕,石咏也难免在心里自嘲了一句。 因此下一刻,在石咏逃出生天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直到他带同弘历着地滚开,再度起身的时候,才见到五凤死死抱住送入他胸腹间的一柄利刃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