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各位虽然是远道而来我们浙江是客,可是各位打砸了杭州织造局里的织机,好歹也算个事儿。你们说,本官该如何处置你们才好?” 郑大此刻早已被石咏教训得没脾气了,垂头丧气地说:“大人,这事儿是草民们做下的,草民们愿意认罚,愿意听从大人发落。” 李卫便让石咏,说此事既是石大人说服众人的,便由石大人处置就是了。石咏则将双方都看了看,开口道:“既是如此,损失既在甄姑娘这一边,到底怎么个罚法儿,便由甄姑娘来决定吧!” 甄霓听见这个,感激地看了看石咏,道:“多谢大人!” 她潇洒地一伸手,将垂落在左肩的麻花辫朝背后一甩,大大方方地站在人前,望着郑大。早先郑大对这群女娘们本有千般不屑,此时尽去了,反而生出些不可小觑之心。 “各位砸毁了我们的织机,我们看在石大人为你们说话的份儿上,可以不计较钱财的损失,但是我们要留几个人下来,帮着我们一起重新再造一台织机起来。” 她的话还未说完,李卫与石咏已经在她身后齐齐叫了一声好,王子腾则还什么都未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请几位熟悉棉纱仿制的工匠,帮我们一起重造新的织机,帮助我们克服此前棉纱过细,织出来的布过疏的缺点。”甄霓说出她的想法,然后伸手一指:“那一位,早先指出织机缺陷的工匠,我们请你在此逗留几日,协助我们。” 被甄霓挑中的工匠,面上登时流露出几分疑虑,往郑大那里看过去。甄霓便说:“到时新织机造出来,我们免费送你一台!” 那名工匠一听,脸色立马不同,马上出列站到甄霓左手边,将头扬得高高的,也不再管郑大如何想了。甄霓便又问:“还有谁想留下来的?” 郑大身后,几十名工匠刷刷地举起了手,还有的高声道:“甄姑娘,我来,我来!”这会儿他们早已忘了以前曾对甄霓出言不逊,骂过她“贱人妖女”了。听着石咏描绘过的前景,肖想着新织机能给他们带来的益处,这些人一起高高伸出手,巴不得甄霓将他们挑中。 郑大面如土色,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方阵营瓦解得这么快,而他自己也突然生出想法:眼前这个姑娘,太厉害,太懂得顺势而进,拿捏人心了。这么厉害的女娃娃,究竟是什么人教出来的? 处理完织造局的这一处纠纷,李卫将石咏请到巡抚衙门去做客。两人提起织工们的事,李卫少不了恭维石咏:“不过只言片语,便立即化解这干戈于无形。茂行你厉害得很那!” 石咏反过来恭维李卫:“又玠你也不赖啊!我出的每一招你都看得真真的,换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也一定能做得到的不是么?” 李卫摇摇头,肃然道:“不……我恐怕没有你看得那么远,而且你是在听说了这织机之后,立即就想到了那么远,这实在,不能不令我满心敬佩。” 李卫这么说,石咏反倒没法儿接口了,他能一下子想得那么远,实在是因为,杭州织造局的新织机,名字就叫“甄霓纺织机”呀。 两人谈谈说说,李卫又将口风转到了甄霓身上,对石咏说:“我见那甄霓姑娘,相貌既美,谈吐得体,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茂行,你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石咏一听,赶紧摇手,说:“她出自扬州林家女学,昔日林大人与我有半师之谊,女学山长是拙荆的旧友,这些女学生,统统都比我矮了一辈……等等,又玠,你问这话,意思是……” 他已经听出端倪了,李卫故意问石咏有没有意思,其实是自己已经先有了意思。 石咏便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李卫早有妻室,此刻问起甄霓,应当是想纳个小星。但是按照石咏的理解,林家女学出来的女孩子,轻易不会委身于人,成为妾室。再说了,当日他在织造局见到的那个甄霓,不仅能够自食其力,还能带同其他姐妹们一道,钻研新的纺织技术,对市场亦有敏锐的判断。这样的女孩子,嫁人成家,寻个归宿绝不会是她们人生的终点,她们还会有更远大的理想,能做更多的事。 所以石咏对李卫这份心思完全不看好。 李卫却不信,干脆说:“茂行,这样,咱们来打个赌。你这不是要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