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宝石,身上穿着金丝织的锁子甲洋锦袄袖,带着倭刀,也是镶金嵌宝的。1”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如英笑道:“又是锁子甲又是带刀的,难不成洋人里还有个花木兰不成?”众人都笑着称是。 宝琴提起的这女孩子也通中文,说是读过四书五经,还能做诗。这下子大家都生了兴趣,闹着要宝琴将那诗也说给她们听,各自咂摸,比比自己如何。 “琴妹妹,你会说洋文么?”如英好奇地问。 宝琴笑着点点头,只说小时候学了一点点,但也只有见面问候的程度。 “英姐姐,你想那真真国的女孩子汉话说得这么好,可见海外受本朝教化影响亦深。她们会汉话不久好了?咱们未必非得懂洋文,才能了解洋人的东西啊!”湘云对如英的问题颇有些不以为然。 “此话也不尽然,”宝钗不同意,“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若是连对方的语言文字都全然不通,又谈何‘了解’二字。” 如英颇为欣赏宝钗的话,湘云也没有异议。只是她们闺阁中人,本无必要想那么远,当下有人岔开了话题。少时开席,便更无人提及此事。 待到石家一家人作别,宝琴将如英送出几步,悄悄塞了一包东西给如英,对如英说:“今日见姐姐喜欢,便将昔日在西海沿子得的一两件小玩意相赠,万望姐姐不要嫌弃!” “岂敢!”如英连声道谢,知道这是求也求不来的东西,赶紧收下了,又从头上摘了一只点翠的步摇,送给宝琴,算是回礼。宝琴笑着受了。 石咏那边,则差不多无聊了一整天。贾府这边,贾政点了学政,尚未回京;贾赦听说是个“小辈”携眷上门,也懒得理会,乐得在自家内院胡混。唯一出来待客的就是宝玉,薛蝌作陪,三人坐在一处,不知说了些什么。 待到后来石咏实在是有些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将薛蝌请出贾府喝茶。此刻少了宝玉,两人说起生意上的事,再无需顾忌宝玉是否感兴趣。石咏见薛蝌颇有愁容,小心问起,却听说是其妹的亲事不顺逐。 原来薛蝌之父早年还在的时候,为宝琴定了一门亲,说的是梅翰林之子。可是后来梅翰林入京赴任,举家搬迁,就再没提过此事。如今薛家便十分尴尬,赶着上门嫁女吧,好像是有失分寸,但是一味等待蹉跎,也不是办法。 石咏亦觉得这门亲不靠谱,梅翰林与皇商之家结亲,多半看中对方财势,然而后来入京为官,想必又自矜身份清贵,嫌弃对方铜臭之气太重,又拉不下脸退这门亲,所以便使一个“拖”字诀。毕竟婚姻双方,往往是女方更得不得,待到薛家等不得上门的时候,梅家便顺势退亲,将退亲的缘故都推到薛家头上,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薛蝌觉得就是这个理儿,可是眼下又没什么办法。 石咏觉得这种情形,即便薛家想了办法,以势压人,勉强梅家娶了宝琴,日后也未必会待见这个媳妇儿。既然对方不愿做亲,一拍两散便是。但偏生梅家这样拖着,做事实在不地道。 “薛蝌兄弟,我与堂兄乃是好友,又与你一见如故,有句不太中听的话,你即便不愿听,我也想要讲。”石咏是这番态度,旁人对他坦诚,他便也对旁人坦诚,“令妹的终身幸福与对外的名声,哪个更重要些,你可能必须要有个取舍。” 薛蝌一凛,当即点头表示受教。 石咏见他一脸的肃穆,怕是已经有了决断,便再补一两句安慰:“其实也无须担忧,以你的才具,将来必会有崭露头角的机会。只不过不一定是在这京中。若是担心令妹的名誉,不妨在南面为令妹另寻归宿,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若是宝琴被退了亲,在京中想要另行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就要难一些,倒不如薛家兄妹回南之后,再行慢慢物色。但关键是与梅家要彻底说清楚,免得日后再生直接。石咏点了点薛蝌,对方便心中有数。 一时石大娘等人从荣府中出来,石咏接了母亲婶娘媳妇,迎着女眷们回家。 一到家,如英已经喜孜孜地将宝琴所赠之物取出来,献宝似的给石咏观看。除了那只镜盒上绘着西洋美人的小镜子之外,宝琴还赠给如英一本小册子,上面满是洋文,书页上还装饰着各种各样的花草纹样,甚至那些洋文的字母也被绘制成花草的样子,非常可爱,是一本颜值非常高的小册子。 石咏接了册子,但见不是英文,立刻抓瞎。但好在造办处画工处现有两个专门给皇帝绘制肖像的西洋画匠。石咏当即答应如英,回头去请教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样书册。此外,他也鼓励妻子多收集了解些有关西洋的事物,将眼界放开阔些,没坏处。 “如英既然有兴趣,便该多知道些!”石咏道,“天下这么大,不止咱们脚下这一点点地方。眼界宽广些,即便每天一样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也会比旁人过日子过得有趣,因为你心里盛的天地,可不止眼前这么些了。” 他见如英兴致颇高,当即开了东厢,从架上的书本里抽了一幅舆图出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