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便转头问王府管事:“今儿个四阿哥在府里吗?” 王府管事连忙点头:“在,在,此刻怕是已经在书房里等着您了,您快随我来吧!” 那年轻人便应下,随着管事去了,临去又好奇地转头,看了王千山一眼。 这年轻人自然是石咏,他今日约定了要上雍亲王府指点弘历阿哥的,到点赶紧过来。 算来他教弘历阿哥学书,已有一年,不得不感慨小孩子学东西就是快,如今弘历的书法较之以前,已是突飞猛进,比同龄的孩子好上不少。此外弘历的个头也长得很快,一张肉呼呼的小脸似乎长得瘦了些,显出与他老爹一般的容长瓜子脸型,再加上平日里还要习武,弘历已经不再像去年刚见到时一副雪团子的模样,反倒有点儿像个小版的雍亲王。 然而这个“小版雍亲王”却对石咏非常依恋。早先石咏自己说过,最多教弘历两年,就不会再教了。弘历眼见着时光飞逝,已经是一年过去,颇有些恋恋不舍,拉着石咏的衣袖问:“师父,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您还愿意再教弘历吗?” 石咏沉吟片刻,道:“四阿哥,到明年这时候,师父怕是再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弘历脸上便露出少许失望。 “说真的,四阿哥,学书法这件事,旁人能教你的,其实有限。师父在这两年之中,会把最基础的都交给你,然而余下的,要靠你自己领悟。不过,在这以后,虽然无法再做你师父,教你什么,但是总还能有机会与你切磋切磋,谈不上指点,只是交流交流心得,还是做得到的。” 弘历着急:“师父,要不您也做五弟的师父吧!” 石咏想了想,认真地道:“这个我会听亲王殿下的吩咐。”总之他绝不擅作主张就是。 弘历“嗯”了一声,终于又生出些希望。他自觉这位教人学书的“石师父”言语诙谐风趣,所教的远不止书法一道,与书法之外,也指点了良多,让他知道了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最紧要的一点是,难得这个师父,一点儿都不理会他那位三哥。 话不多说,石咏便命弘历将此前的功课都取出来。他见这孩子年节之时也毫不懈怠,将“寒假作业”一一完成,忍不住又表扬了几句,接着是平心静气地指点。 少时功课讲完,石咏与弘历作别,离开雍亲王府。他没走出多远,便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猛地一回头,便见那“王千山”跟在自己身后。 “敢问这位爷,有什么事儿么?” “没得,没得——”王千山摇手,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子川音,石咏心里“哦”了一声,心想原来是川人,这位大约便是年羹尧手下,才会上京到这雍王府来的吧! 他惦记着家里,从雍亲王府一出来,就径直往永顺胡同过去,只是走出很远,偶一回头,却见王千山依旧跟着。 石咏有些无奈,却又甩不脱这“牛皮糖”似地粘上来的人,只能加快脚步,匆匆回家。 这时候在雍亲王府里,雍亲王听见戴铎来报:“什么,他竟是在门口逗留了这许久之后,跟着石咏出去了?” 戴铎应了是。 这消息更加印证了雍亲王心头的预感,摇着头道:“年羹尧这又是何必,他到底在闹什么?” 戴铎心里有个大致的猜测,只是碍着雍亲王与年侧福晋,却不敢多说,正在犹豫,忽听府里有人来报,说是年侧福晋所出的小格格不大好,侧福晋来请王爷去看看。 雍亲王膝下子息不盛,小格格也没能站下几个,一听此话,如五雷轰顶,当即焦躁地起身,吩咐戴铎继续使人盯着,但千万莫要轻举妄动。他便匆匆忙忙地赶去后院,去探视年氏和小格格去了。 石咏这时候已经将将从雍亲王府,回到了永顺胡同。 他走进永顺胡同之后,再度回身一望,只见王千山已经跟到了胡同口,此刻正满脸迷茫,望着这条两壁俱是青砖的小胡同发愣。 石咏索性大大方方地向他招呼:“这位朋友,到这里来,是要找人吗?这里是永顺胡同,忠勇伯府就在前面。” 王千山直着双眼,愣愣地重复:“永顺胡同,忠勇伯府?” 他陡然脑门儿一阵剧痛,登时扶住额头,只听见石咏问:“怎么了,你还好吗?” 王千山低着头,远远地冲石咏摇摇手,示意他无事。 石咏见了王千山的样子,也觉得怪异。确切地说,他觉得王千山这人有些面熟,但是却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他。再者他在这个时空也不认得什么川人,因此这份眼熟,可能只是偶然。 正在这时,只听胡同里忠勇伯府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茂行,回来啦!正好,二伯有事儿找你!” 王千山听了这个声音,又觉得脑海里嗡嗡一阵异响,令他几乎站立不稳,忍不住一伸手,便撑住了胡同一侧青砖砌起的砖墙。 开口招呼的,正是石咏的二伯庆德。 庆德如今已经差不多以皇亲国戚自居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