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察尔汉自述,他通过各种手段,将内务府广储司拨入金银器匠作处的金银贪污私吞,两三年下来,早已累积得数目巨大,自己内心有愧,自觉有负皇恩,偏又挥霍无度,无力偿还弥补,只能一死以谢云云。 石咏看得气愤不已,这封“自白书”上大包大揽,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头上。可是他却知道,凭察尔汉的性格,绝对不会那么做。 这封“遗书”,显然是伪造的。那么连带的,察尔汉之死,究竟是不是自尽,现在也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石咏不动声色,耐心将书信看完,依旧将那张“遗书”卷成一团,塞在手心里,转过头来对唐英微微摇头。 那绝对不是察尔汉的亲笔,虽然那笔迹模仿得很像。但是石咏见过察尔汉的签名,知道他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大多是写满文。偏生这一封书信里,一笔一划地写着汉名。 唐英见了他的神色,微微松了一口气,想必是熟识朋友的脾气,不肯相信察尔汉竟是那样贪财的懦夫。 “人已经死了,就不要更为他添污名在身后了。”石咏以口型缓缓地向唐英“说道”。唐英点点头,同意石咏的看法。 “唉,早知道会发生这事儿,就先去吃点儿午饭垫垫了。”唐英故意大声说。 石咏则开口:“我家灶间烙了烧饼,正巧还多了一个,我顺手带来这里了,唐兄若是不嫌弃……” 唐英马上就说:“不嫌弃,不嫌弃!”一伸手,马上将石咏手中的纸团接了过来,一口吞在口中,慢慢咀嚼,一点点地咽下去。 石咏见他眼圈慢慢地红了,想必是见了同僚之死,颇为伤感,连忙伸手去拍了拍唐英的肩膀,说:“唐兄……别噎着……” 他本想说“节哀”的,可这时也不得不改口。 人在慎刑司中,身不由己。谁知道察尔汉这一死,会发酵成什么样的风暴,能小心便尽量小心一些。 这时候,石咏只听见耳边郑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这年轻人留下的书信若是被人发觉,想必便会背上所有的污名,但是此前的官司自他身上了结。你们之中的任何人,都不会再受到牵连……” 石咏本想反驳,他和唐英,都绝不是能坐视察尔汉这样死不瞑目的人。 岂料郑旦却说:“……没想到你们却是这样的重情重义的人。唉!” 郑旦一声长叹之后,便再也不开口了。她这一声叹息,似乎在感慨以前看轻了石咏,又似乎在惋惜,这两个年轻人,即便再重情重义,察尔汉照样是枉自送掉了一条性命,无可挽回了。 两人被关在这间小屋里,无人搭理他们。石咏有时凑到门前,冲门缝里朝外望望,见到慎刑司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似乎宫中的人正在忙着什么大事,旁人顾不上他们。 石咏肚内饥饿,倒也算了,心内一焦躁,饥饿感就再难感受得到。他心焦的是,若是这事儿无休无止地拖下去,他晚间被关在这里,没法儿赶回椿树胡同,那石大娘和石喻他们,岂不是会着急? 他向唐英说起这事儿,唐英听着便苦笑,只说:“石兄弟,你有家人为你担忧心急,可真叫人羡慕不已。而我,父母手足俱全,可我如今一人在京,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唉!” 唐英说着,也是一声长叹。 石咏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唐英的家事,石咏从南边回转到家之后,就已经听石大娘说过了。 石大娘自打上回封衙之前吃酒那回,见了唐英一次之后,就上了心,觉得是个不错的儿郎。刚巧有相熟的人家想要嫁女的,请托到石大娘这里。恰巧石咏的舅舅一家都在盛京,而唐家也在,石大娘便往盛京去信,托兄长打听一下唐家的情形。 石咏回京之时,石大娘早已收到了兄长的回信,言语之中却难以掩饰惋惜—— 唐家人,似乎对这个长子并不怎么重视。 唐家与石家一样,在汉军正白旗,唐英之父唐诚驻防盛京,协理八旗防务。唐英是唐家长子,底下还有两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