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归菀绞着两根豆青带子,鼻间沁了层细汗,不知是热的,还是窘的: “我……” 吞吞吐吐的,也说不出个一二三,看她要说不说的,晏清源把腮一托,嘴角一弯,一朵朵栀子花全给她别到鬓发里去了,口中不忘逗弄: “唔,难不成你要做双木屐出来?给谁穿?心上人么?” 栀子花肥,不是茉莉,归菀慌得头一偏,就要把花拿下,娇嗔咬唇怪道:“一朵就够了,哪有戴满头都是的?世子真……” 想说他真是个土包子,又咽回去了,晏清源则按着她手,不让丢,“别人戴不好看,你戴好看,管别人做什么?” 蛮不讲理,听得归菀哭笑不得。 被她这么一打岔,话头断了,晏清源索性从石桌底下踢过来一脚,哼笑道: “你还没回答我,这是要给谁操持家计呢?” 见他动辄就喜欢踢人,归菀皱眉,低头去掸裙子,这么一垂首,颤颤巍巍的一朵白栀子要掉,晏清源眼疾手快,伸手一接,这一朵,又回到手中,索性把玩起来了。 “世子管不着。”归菀胡乱回一句,看那个脚印子,怎么掸,都留了淡淡一道痕印,真不知他这人怎么这样无赖! 晏清源看她那副生气又憋着的模样,忽的笑出声: “该不是给我做的罢?” 无心这么一打趣,见归菀脸上蓦地一红,抿着唇儿,也不说话了,心头意动,伸手抬了她下颌,眼睛里的笑意更深,连带着目光也温柔极了: “看来真是,原来陆姑娘这是看上我了?还说不想当我小媳妇?” 可声音里不乏戏谑,归菀恼的一挣,明明是也要否认了: “我是给自己做的!” 晏清源“咦”了一声,以示惊讶,起身走过来,俯身支膝头蹲到归菀跟前,把个小巧秀气的云头履从襦裙里一掏,握在掌心,归菀惊得“哎呀”叫出来,身子不稳,两手顺势抓上了他肩头,又气又羞: “你,你把我的脚放下!” 奋力一蹬,全然无用,晏清源哪里瞧得上她这点力气,箍在手里,偏一本正经品评,咂摸道: “屐上足如雪,不著鸦头袜,实在是妙,我盼着夏日呢,可惜,陆姑娘这双脚,哪能穿得住这么大的木屐,不像生了双男人的脚呀?” 说完,长睫一扬,真的递给她一记征询的目光,归菀被他说的忍俊不禁,红菱樱口死死抿着,是个憋笑模样。 两人目光这么对视片刻,都没了言语,唯有彼此笑意倒映眸子里,他眼中的缠绵悱恻毫不遮掩,归菀忽的一个激灵,不再愣神,先松了口,声如蚊蚋: “是给世子做的。” 长密的睫毛,立时把那双春水盈盈的眼眸遮住了,晏清源见状,笑吟吟丢开手,把人一扶,让她坐稳了: “可惜可惜,我不爱穿呢。” 归菀蓦地抬起眼来,欲言又止,顿了顿,复又低下去:“那,那我不做了。” 晏清源哈的一笑,看她一副无措模样,满腹的心事不翼而飞,倍觉轻便,两手放在归菀膝头,握住一双纤纤素手,放在嘴唇挨了下: “硬邦邦的,绣个花就够了,你这双手不要做那种粗活。” 归菀看他动作,一颗心砰砰直跳,猛地把手挣出来,力气过冲,倒让晏清源微觉意外,冷不防被这么一甩,本半跪的姿势重心不稳分明晃了下。 一时间,归菀面上尴尬,像是被自己吓住,一抿发,勉强笑道:“世子不是想我谢你么,当丫头,你不要,我想着入了夏,邺城的日头也怪毒的,世子无事时穿穿木屐,总能舒爽些。” 心里却暗道,这样我便再也不欠你任何人情,你我还是泾渭分明。 晏清源闻言,却只是笑了一笑,面上说不上来是满意,还是高兴,倒没多大感觉似的,寡寡淡淡,慢慢起了身,把草图推还给她: “你是为你卢伯伯,大可不必。” 不过片刻间,他整个人就没了方才的兴致,换作副清雅温和模样: “木屐就先暂搁浅了罢,你收拾东西去,跟我回晋阳。” 消息来的太突然,归菀不觉把图一放,疑道:“世子怎么又回晋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