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长公主神情稍动,目光凝向山顶。 而后,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秋日里天高云淡,风清景明,远处山巅陡峭崎岖,男人非但走得如履平地,背上还有一抹海棠娇色。两人到得山顶,盛煜放下那女子,而后撑开披风,将她裹进怀里。即使隔得颇远,亦能觉出两人间的亲近。 这让新安长公主十分意外。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盛煜素有冷厉之名,杀伐决断生死在握,便是对自家堂妹都极为冷淡,对旁的女人更不必说。却未料铁石心肠之下,竟然也会有如此温情的姿态,甘愿俯首背人前行。 她愣了愣,才朝旁边的侍女道:“他旁边的是魏鸾吗?” “不至于吧?”侍女不敢确信,迟疑道:“魏鸾跟太子青梅竹马,京城里人尽皆知,就差娶进东宫当侧妃了。盛统领那种人心高气傲,就算奉圣旨娶了她,魏鸾心有所属,她也不会对太子弃而不用的人动心。两人怕是等着事毕后和离呢,这种事殿下又不是没见过。” 新安长公主觉得言之有理。 京城里两家联姻结盟,夫妻俩各自花天酒地,各自寻觅新欢的事情,她又不是没见过。 遂安心回去午歇。 …… 半个时辰后,侍女禀报说盛煜来了。 新安长公主睡妆慵懒,换了件宽松妩媚的长裙,对镜补了妆才去会客。刚到厅门口,她便愣住了——厅内两人并肩而立,盛煜身姿颀长风姿峻整,旁边的女子一袭劲装,海棠红的锦衣衬得面容瑰丽娇艳,可不正是魏鸾? 见她到来,夫妻俩齐齐行礼。 新安公主见状,那点兴致霎时被败去大半。 她瞧瞧年岁才过及笄,身姿尚未全然长开的魏鸾,再瞧瞧虽比她年幼五岁,却端毅沉稳英姿勃发的盛煜,心中暗叹。 不过她自幼在章太后的淫威下长大,城府颇深。 即便心中失望,在客人跟前也半分都不曾流露,便如从前办雅会般,颇和善地请夫妻俩入座,命人斟茶。而后抛出早已想好的话题,说她近来读书,于南北风物相异处颇为好奇,想着盛煜踏遍海内,今日恰好瞧见,便邀来请教。 盛煜闻言,心中颇为不悦。 ——他之所以应邀而来,是因长春观里关着章念桐。原以为长公主见召是有正事,却原来是真的闲谈。 遂简单回答,惯常的寡言少语。 倒是魏鸾安坐在旁,心里悄悄犯嘀咕。 先帝膝下的子女不多,如今在世的长公主,只有眼前这位。盛年寡居,仗着道观里没太多规矩束缚,时常请年轻的文人墨客雅会,又并未真的选出有才之士,次数多了,女眷们多半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碍着皇室的身份不敢谈论。 今日她无缘无故地邀盛煜前来,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着实蹊跷。 且对坐许久,长公主的目光只在盛煜身上流连,几乎没怎么瞧她。 这让魏鸾有些不痛快。 仿佛藏在闺中的珍宝被人觊觎,让人心里酸溜溜的。 但她不能表露,毕竟对面是长公主。 百无聊赖地喝了几杯茶,心里琢磨着这女人究竟是何用意,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茶桌,几无动静。新安长公主不曾留意,盛煜的余光却时时落在这边,眼瞧着魏鸾堆出的客气笑容渐渐消失,桌上的漆都快被她抠光了,心中不由失笑,而后起身行礼。 这动作来得突兀,长公主微讶。 盛煜端然拱手,“天色已不早,傍晚前还得赶回城里去趟衙署。殿下若没旁的吩咐,盛某便先告辞。若往后得空,再与殿下细论各处异同。”因看了永穆帝的面子,这话说得已十分客气。 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