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一曲终了,书雪笑着问雅尔江阿:“爷,奴婢弹奏的如何?” 雅尔江阿沉醉于书雪的歌声,琴音散去良久才回过神来,听了妻子的问话,苦笑着说:“福晋是以杜少陵的《佳人》自比,‘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我受教了。” 书雪将琴一推,吩咐司棋:“将琴送去后房,再去取一百两银子,告诉爷的那两位爱妾,这是我给她们设的彩头,哪个先承宠就将琴赏给哪个,哪个承宠次数多就将银子赏给哪个,让她们好生服侍爷,不要懈怠了。本福晋不会忘记她们的好处。” 司棋看了一眼雅尔江阿,抱着琴走了出去。 “福晋,我,我—”雅尔江阿不知所措地看着书雪,不知道该说什么。 书雪按着桌子站起身,有些惆怅地说:“爷,自始至终您就没把我当做能相伴终生的良人,这种试探对于你我来说毫无意义,您又何必如此?” 雅尔江阿低下头,沉吟良久后才说:“在福晋心中,我这个铁帽子亲王恐怕远远比不上曹颙那个包衣吧?” 书雪没有接话,静静地转过身去。 “福晋,保圣夫人求见!”侍墨的传话打断了夫妻之间的沉默。 保圣夫人与奉圣夫人一样是康熙的保姆,虽然圣宠稍弱于曹家,但作为天子宠臣,李家的地位却并不容小觑,与曹家一样,康熙六下江南,苏州织造李煦接驾四次。这样的隆恩与保圣夫人的抚圣之恩是离不开的。 书雪对保圣夫人的来访很是不解,转头看向雅尔江阿,雅尔江阿也一脸困惑,对书雪说:“保圣夫人深得圣宠,你先接着,看看她要说什么。” 书雪点头应了,待雅尔江阿到里屋回避后才端坐主位,吩咐侍墨:“有请。” 保圣夫人姜氏年近八旬,身体比奉圣夫人还要硬朗,拄着拐杖走进来向书雪问安:“奴才李姜氏请福晋大安,福晋吉祥。” 书雪笑道:“嬷嬷免礼,请坐。” 姜氏又让了一回方告罪坐下,陪笑道:“福晋初次下降陋宅,奴才等多有怠慢,还望福晋恕罪。” “嬷嬷多心了,织造府上下很是周全,并无不适之处。”书雪摸不透姜氏的来意,只能含糊其辞。 姜氏站起身,从身后丫鬟的手上接过一个红木盒子,捧在手中微微欠身说:“福晋,这是奴才一家的孝敬之意,还请您笑纳。” 书雪心中狐疑,她这一路上也没少收礼物,可多数是大张旗鼓的受贿,像这般私下送礼的情景却并没有经历过。 “嬷嬷这是做什么,无功不受禄,我怎好受您的礼?”书雪示意侍墨扶姜氏入座,却并没有收下的意思。 “都是应当的,这里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不过是玩意儿罢了,您就赏奴才些体面吧。” 书雪见姜氏态度诚恳,点头示意侍墨将盒子接过来。 姜氏见状大喜,口中称谢不止。 又打了一会儿太极,姜氏恍然大悟般将身后衣装光鲜的少年女子拉到书雪面前,叮嘱道:“慧芝,还不给福晋请安!” 少女挪步上前,给书雪磕头:“奴婢请福晋金安,福晋吉祥。” 姜氏指着少女,陪笑道:“福晋,这是奴才的小孙女,自小是养在奴才身边的。” 姜氏一进屋书雪就注意到了这个姿容殊丽,打扮不俗的少女,此时听了姜氏的介绍,对她送礼的目的明白了三分。当即吩咐侍墨:“将小姐扶起来,置座。” 少女娇娇怯怯地坐了,书雪因问道:“可及笄了?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名儿慧芝,十四岁了。”少女一口吴侬软语,甚是好听。 书雪左手戴的是苏麻喇姑给的臂钏,这是先帝赏赐,苏麻喇姑能给她,她却不好转送别人,只得脱下右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笑着传给她说:“这是我出嫁时舅母所赐,如今就转赠给你,聊表寸心,莫要嫌简陋了。” 慧芝不敢接,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姜氏,见姜氏对自己含笑点头才接过来,盈盈站起身来说“谢福晋赏赐。” “不愧是嬷嬷一手教导,这通身的气派比京里的格格也不差什么,可许配人家没有?”书雪猜测姜氏此来必与此女有关,便问起了她的婚事。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