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小小声说:“只是昨晚没睡好才……” 顾远根本听不下去。他血流全数往下冲,下身硬涨得发疼,如同有一股火顺着血管烧遍四肢百骸;方谨话没说完就被他凶狠地吻了下去,随即粗暴地将他睡衣扒了个精光。 性确实是最能抚慰人的东西,身体负距离的时候往往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连心跳都融合在一起了,于黑夜中透过紧贴的胸腔化作一团。 方谨紧紧皱着眉,自虐般迎合,在痛苦中反而有种变态般的快感。 如果除此之外,一切都没发生过就好了。 如果只有这种痛苦能持续到永远就好了。 第二天方谨果然又没能在上班时间起来。 这倒不是他睡过了,而是顾远早上醒来时第一时间按掉了他的闹铃,让他再多睡一会儿。结果方谨醒来赫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抽出纸巾捂住了鼻腔。 紧接着血流一涌而出,流速之快之急,连手指都洇透了温热黏腻的触感。 ——还好没沾到被单,不然换洗起来太麻烦了。方谨内心几乎是冷漠地掠过这个念头,翻身下床去洗漱,走到流理台边顺手又扯了张纸擦擦鼻子,把血迹斑驳的纸团扔进马桶里冲了。 窗外阳光明媚,传来声声鸟鸣,是个灿烂的好天气。 浴室里方谨看着自己苍白的脸,想对自己笑一下。 然而他扯动嘴角时,却只透过眼睛看见了另一张脸——那个十一岁小男孩的脸。他在火场前撕心裂肺哭喊,他向前挣扎却又被人一次次抓回,他在警车环绕和人声鼎沸中冷冷的看着方谨,那目光充满嘲弄与怨恨,像是讽刺他卑微的愚蠢和荒谬的爱情。 · 十一点,方谨开车出门,径直来到第一医院血液科,在主任医生办公室里接过了血检报告。 他拿到那张纸却没看,轻轻反手压在桌面上,直视医生问:“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大概没见过这么平静的病人,可能有些意外,但眼神触及方谨那年轻的面孔时,又带了点微微的怜悯:“很难说,你之前经过的慢性期比大多数慢粒患者都长,相对而言加速期的出血现象就格外猛烈。现在的关键是要立刻开始靶向治疗,绝不能再拖了,必须要遏止病情发展到最后的急变阶段。否则一旦发展到骨髓移植的那一步,即使侥幸得以配型,稀有血型也很有可能引起致命的术后排异……” 方谨轻轻闭上了眼睛。 “年轻人,不要放弃希望。”医生忍不住劝道:“现在立刻开始治疗,控制病情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我们也有加速期病人拖过几年的例子——” “……谢谢您,”方谨沙哑道,“我会考虑的。” 医生倒愣了愣,第一反应是没钱治,但看看这个年轻人的装束又不像贫寒的样子:“——为什么?靶向治疗越快越好,加速期到急变期的时间是老天都说不准的,可能就在明年,下个月,甚至是下个星期!” “我知道,”方谨轻轻说。 ——我怎么不知道呢?我知道啊。 刹那间他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射击场煞白耀眼的灯光里,顾名宗低沉的声音说,只有你活着,我才不会对顾远下手——紧接着是顾远漫不经心的声音,他说速达运输两年前才移交给柯荣,之前一直是我外公的产业。 方谨的呼吸微微变深。 他想起了火光中那只与他冰冷对视的黑色海鸥,想起了一切颠沛流离的命运,在种种错综复杂的指引下,奇迹般在他面前汇聚成一条路。 是的,只剩下一条最终的路。 除了往前走,他连其他选择都没有。 “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做,”方谨轻声说,“我要把它们解决了,才能回来您这里。” 医生不由皱起眉:“是什么——” 然而方谨站起来欠了欠身,打断他道:“谢谢您,这张纸我就不拿了。” 他竟然真的就这么推开椅子走出了办公室。 而在他身后,那张血检报告单在医生错愕的目光中,被静静留在了桌面上。 第34章 顾远从椅子上起身,单膝跪下,从裤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