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更是朕过命的兄弟,琏儿交由你辅佐,朕放心。” “陛下!”谢伯缙眉头拧得更紧,拱起双手肃拜:“此任太重,臣担不起。” “朕说你担得起,你便担得起。” 裴青玄弯下腰,双手托着谢伯缙的手臂,见他迟迟不肯起,吃痛般吸了口凉气,怨怪道:“哎,朕胸口还有伤呢,恒之可快起来罢,朕这会儿真拽不动你。你再不起,朕伤口又要裂开了。” 谢伯缙明知这人在装相,目光触及他深陷的眼窝和尖瘦的下颌,终是绷着面孔站起身。 裴青玄弯起眸:“这才是朕的好兄弟。” 谢伯缙僵硬扯了下唇:“早知今日,当初陛下刚到北庭时,臣就该躲远些。” 见他也开起玩笑,裴青玄便知所托之事他是应下了,淡淡笑道:“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话音落下,似是被这话勾起些许遐思,嘴角的笑意渐敛,长眼垂下遮住眼底黯淡怅然:“若有后悔药,反倒好了。” 看他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谢伯缙心下又是长叹,绞尽脑汁想宽慰两句,也知良言难劝要死的鬼,索性闭嘴,缄默不语。 “咚咚咚,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小春花清脆的嗓音随之响起:“贵人,你在屋里头唛?我阿婆把汤药熬煮好了,让我来喊你。” 裴青玄掀眸,看向紧闭的门扉:“这便来。” 单手撑着榻边桌案,他缓缓起身,视线略抬,落在谢伯缙面上:“恒之,你方才可答应朕了,莫要食言。” 谢伯缙沉默着,不知为何,裴青玄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这些托孤之言,叫他又烦躁起来。终是没忍住,他伸手去拦:“值得吗?” “明知她已不爱你,你还这样做,值得吗?或者说,你想以这个办法打动她,叫她心生亏欠,留在你身边?” 视线扫过横亘在身前的那只手臂,裴青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只要她能康健如初,那便值得。至于亏欠……” 他推开谢伯缙的臂:“朕并不打算将此事告知她。” 谢伯缙怔愣,这样大的事,他竟还想瞒着贵妃? “怎会瞒得住?” “知情人不想死,便瞒得住。或杀一两个,以儆效尤。” “可万一……”谢伯缙咬牙,面色怫然:“万一你死了呢!这怎瞒得住?” 偏殿内有短暂寂静,谢伯缙为自己的失言而懊悔,却见辉耀烛光下,那人扯了扯唇:“你也说了,她不爱朕。若朕死了,她也不会在乎,又有何妨。” 语毕,他不再多留,抬步往门外走去。 谢伯缙站在原地,袍袖下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真恨不得上前将人打晕,再把那什么花蛊一把火烧了。 想归想,真要他去做,怕也下不了手。 人总是这般,劝旁人的时候一堆理智道理,换做云黛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他大抵也会豁出性命,去寻那什么花蛊。 “夫君!” 门外急切的唤声拉回谢伯缙的思绪,抬眼一看,便见沈云黛提着裙摆匆匆而来:“陛下如何随那南疆丫头去了?你没和他说养蛊的危害,没与他说贵妃是以银针封脉才呈濒死之相么?” 谢伯缙嘴唇微动,嗓音喑哑:“说了。” 沈云黛瞪大眼:“那他还要种蛊?昏了头不成?” 话一出口,云黛知道失言,忙抬手捂嘴,后怕地往外打量了一圈,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松口气,嗓音也压低:“他疯了吗!” “或许吧。” 敞开的朱色木门外,月光映照着庭院金桂,如一地银霜,谢伯缙怅然轻叹:“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他这皇帝当的,人生七苦,都快叫他占全了。” 寝殿内烛光耀熠,香炉里燃着的清幽檀香已被螳螂花蛊浓郁而摄人的血腥气掩盖。 熬煮好的汤药,不似花瓣的紫色,呈暗红色,如凝固积攒的鲜血,雾白热气袅袅。 “贵人,将这碗汤药喂下去,蛊便算放给她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