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奄奄一息时,嘴里喊的都是李妩的名。 那会儿自己背着他走出茫茫雪原,心里还曾有过一丝羡慕,该是如何的情意,才能叫人这般惦记?也不知自己此生可否遇上能这般挚爱的女子。 幸运的是他碰到了,且姻缘美满。不幸的是,好友的姻缘阴差阳错,落到如今唏嘘田地。 深吸一口气,谢伯缙从榻边起身:“陛下,臣有一事禀明。”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帝王,心下有过短暂犹豫,最终还是掀袍跪地,将云黛与贵妃协商之事如实禀明。末了,他深深俯首,以额叩地:“臣自知欺君之罪,罪无可赦,但还请陛下看在过往情义的份上,饶过臣的夫人,所有罪责,臣愿一力承担,哪怕是削爵枭首,臣也认罚。” 话音落下许久,榻边之人始终一言不发。 那份长久的静谧叫空气都变得焦灼般,谢伯缙心下也不由忐忑。 于私心,他大可将此事隐瞒,平安无忧。 可于公,为臣为友,若因自家夫人一念善意,而害了裴青玄,他余生良心都不得安宁。 权衡再三,他终是选择坦白,哪怕后果严重,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些年过去,你家夫人胆色倒是半分未变。”皇帝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谢伯缙心头一凛:“陛下,臣甘愿受罚,任何责罚。” 他头颅更低,语气恳切:“只求陛下放过臣的妻儿。” 又是一阵长久的阒静,直到殿内灯烛发出一声“荜拨”爆响,头顶再次传来皇帝低醇嗓音:“嗯,看在你坦诚的份上,朕可以饶过你的妻儿,只是你……” 话语稍停,再次开口,似透着倦懒浅笑:“你得替朕照看朕的皇儿,辅佐他坐稳龙椅,直至能独立理政。但凡你谢恒之一日能握得住刀、提得起枪,就得替裴家江山鞠躬尽瘁,到死方休。这个惩罚,你可甘愿?” 匍匐在地的高大身躯有一刹僵硬,再次抬头,那张冷肃面庞满是诧异:“陛下?” 裴青玄气定神闲坐着,人虽清瘦,帝王威严不减半分,那双优雅的凤眸微挑,似笑非笑睨着下首之人:“朕回宫后,席太医便将贵妃脉象的异样与朕说了。” 得知那脉象可能作伪的一瞬,他的确生出恼怒,却也不知是气血亏空,亦或是经历此番生离死别,那份恼意渐渐释然了—— “五年了,朕将她留在身边整整五年,却始终留不住她的心。哪怕她悒郁到如此地步,仍想以死为赌注,盼着朕放过她。” 清俊脸庞闪过一抹嘲意,皇帝语气淡淡:“或许你说得对,好物不坚牢,彩云散琉璃碎。再耗下去,朕予她的爱,只会害了她。” 听得这话,谢伯缙先是懊恼,这狐狸般的人明知内情,竟又摆他一道。不过现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谢伯缙拧眉,说起要紧事:“陛下既知贵妃并非绝脉,让席太医给她解脉,精心调养即可,何须与臣交代这些辅佐小殿下之言?” 长指微拢,他面色沉重:“难道陛下仍要用那情蛊?” 榻边之人默了两息:“是。” “为什么?”谢伯缙急道,一句“你莫不是疯了”险些脱口。 “席太医与朕说了实话,阿妩悒郁多年,心脉亏损,便是解脉,也难以恢复如初,更别提长命百岁。” 裴青玄压低眉眼,转了转指间玉扳指:“而那南疆花蛊,却是世间难得的媒介,能将朕的精气寿元匀给她,还能替她分担往后一切伤病苦痛,叫她不再为肉身疼痛所苦。朕既忍下数日的锥心之痛,以心血灌溉,又盼得它开花,怎能在最后一步,前功尽弃?” 这花蛊竟有这般奇诡之效?谢伯缙只觉匪夷所思,更叫他匪夷所思的,是裴青玄的偏执—— 堂堂帝王,竟愿以身饲他人?真是疯了。 刚要再劝,裴青玄睃了他一眼:“朕心意已决,恒之不必再劝。” “今夜急召你来,便是思及万一有何不测,皇儿还小,阿妩又不擅政,大渊如今虽太平富庶,却仍需人监国打理。恒之,你是朕最信赖的股肱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