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战乱,养成了滁州百姓不爱外出的习惯,到了这个时辰,滁州直接便成了个空城。 街上空空荡荡的,季念戴了个帷帽,和谢执并肩走着。 “说来,方才我又碰上范三公子了。”她道。 “府衙?”谢执看她,“不是被范大人赶回去了吗?同你说什么了?” 季念想了想:“没说什么重要的,我把他噎走了。” 谢执笑了声,没继续问下去。他也不在意范慎说了什么,她没被欺负着,那便无所谓。 两个人沿着河岸慢慢地走着,应该是很安静的,可惜滁州多树,蝉鸣声不绝于耳,有些吵人。 有条僻静的小道,走两步就能穿回府衙,季念抬头望了望缀着星的夜,仿若不经意般走上了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谢执随着她的步子,突然问道:“你喜欢虫鸣的声音吗?” 季念眨眨眼:“不太喜欢,有些吵。” 天色有些黑,她转头说话,上石阶时一个不小心被绊了一下,稍有前倾,就被谢执一把扶住了。 他弯了弯唇,牵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那为何还同我走这条路?” 季念搭着他的手,反问:“你不知道?” 谢执继续笑:“我不知道。 ” 勾勾缠缠地这么一对视,气氛便暧昧不清了,偏偏谢执蕴着淡光的眸子笑盈盈的,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的意思。 “那可能就是,”季念别开眼,耳后热热的,“和你一道走,虫鸣都变得好听了吧。” 她说着,走完最后一级石阶,刚要收回手,谢执却一个用力握紧了,转着角度牵到了自己手心里,温热而有力。 季念一偏头,就看见他眼里的自己。 按规矩不该这样,她知道,他也知道。可后来一路,这手谁都没放开。 …… 两人赶在三更前回到了府衙门外,握了一路的手,也没道理再牵着进去了。都是有分寸的人,该纠缠的时候纠缠,不该纠缠的时候便不纠缠。 季念虚握了一下自己空空的手心,突然开口唤住了前头的人。 谢执停得也快,方要转头,她又说道:“你就这样,别动。” 他便没动。 她望着他直挺的背影,又握了握方才被牵住的手,低眉笑了笑:“四年了,有很多东西都没变,也有很多东西都变了。” 谢执背对着她,在悠悠夜色中问道:“比如什么没变?” 季念自己都不知自己现在的笑是极温柔的,连带着声音也柔和:“比如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了解我。” 一阵静默,良久,谢执才又开口:“那什么变了?” 没有人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他背上突然袭来的温度,和绕在他腰间的双臂。 谢执突然想起好几年前,在无人看见的暗角里,有个小姑娘拗了一整晚,勇敢地什么都敢拿来往他身上赌,却唯独没有说出她自己最在意的感受。那晚,他没忍住抱了她。 而今日她一头撞着他的背上,像是时隔四年的回礼。 “你没说错,我是心情不好。我会在意,我会在意范曦的话——不止是今天,我一直都很在意我们之间的差距。” 像猫儿收着的小爪,她抬起手在他背上轻轻挠了一下:“所以谢执,你安慰安慰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