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不出去……” 马海伟沉默了半晌,好像让胸中累积的戾气随着讲述舒散一些,几个听他讲述的人也都静坐不语,仿佛和他一同感受到了莫可名状的痛苦。 “后来不知怎么,我一下子把那个收音机打落在地上了,摔坏了,没声了,我醒了过来。但是依然感觉到梦魇难除,我的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出来,刚才那个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只有一个办法能证明这个梦的真假——” “什么办法?”林凤冲声音颤抖着问。 接下来的话,马海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的—— “到床底下,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乌盆。” “结果呢?”林凤冲已经惊骇得无法自抑。 静静的。 马海伟抬髙了手臂,手指直直地指向那一地瓦片。 原本安静的房间像突然沉到了井底,瞬间陷入了死寂,每个人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到了,或者,过分的惊恐已经令他们的心跳猝然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地散碎的黑色瓦片上,那原本毫不起眼的瓦片,此时此刻却成了法医眼中的尸骸、刑警眼中的血泊、记者眼中一段噩梦的残片…… “当我从床底下拿出这个乌盆的一刻,我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我相信我的梦是真的了!”马海伟拾起一块瓦片,拿到林凤冲眼前,“你看看这个,我刚开始还想是不是谁偶然在床下放了个乌盆,和我的噩梦正好对上了,后来仔细研究发现,这个乌盆跟咱们昨天晚上抄到的那些藏了毒品的瓦盆,完全不一样。那些瓦盆的颜色、大小、规格都是统一的,这个色泽更深,个头更小,盆壁更薄,而且内外都十分干净,一看就是从来没用过的。” 林凤冲脑海里回放了一下昨天缴获的那些藏毒的花盆,点了点头说:“难道这个乌盆真的是用一个人的骨灰掺上黏土烧成的?” “人的身体被焚烧后,一般来说只有牙齿以及生前置入体内的金属医疗器械,能够比较完整地保存下来。”蕾蓉说,“不过我很困惑的是,既然是用骨灰掺和在黏土里烧制瓦盆,何必要塞进去一颗牙齿呢……当然必须强调的是,即便发现瓦盆里真的含有人类骨灰,连同这个臼齿在内,也只能证明,这个瓦盆的制作材料骇人听闻,并不能证明发生了一桩凶杀案,毕竟,用正常死亡的人的骨灰制成瓦盆也是可能的——虽然这听起来十分变态。” “我看,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楚天瑛说,“我总觉得这个事情太诡异太奇特了。老马,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假如咱俩换一下位置,你肯定也会认为我讲了一通胡话呢,所以,如果把这个事情上报市局,局里那帮兄弟们非笑掉大牙不可。” “这话说得在理。”林凤冲表示赞同,“咱们这行,干的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工作,还得一天到晚装出钟馗捉鬼的精气神儿,别说瓦盆里藏着个冤魂了,连到庙里上香都得偷偷摸摸的。” “你们的意思是……”马海伟咂摸了一会儿滋味,突然瞪起眼睛,“这事儿你们放手不管?” “你做梦梦见凶杀,就得派出警察去调查,下次你梦见自己上辈子是四阿哥,市局是不是还得全体出动给你找马尔泰·若曦啊?”林凤冲也火了。 “那你们可找不到。”蕾蓉认真地接下话茬,“她穿越回来的名字叫张晓。” 楚天瑛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那我床底下的乌盆呢?那乌盆里嵌的那颗牙齿呢?”马海伟扬起胳膊,扯着大嗓门嚷嚷起来,“你咋跟渔阳县公安局那个晋武一路货色?当初,他就是明明知道县里的黑窑厂活埋了工人,但收了窑主赵金龙的黑钱,就瞒着上面,封锁消息,让那么多工人成了冤死鬼!” 一句话扯出了个大案子,林凤冲和楚天瑛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怎么回事?” “三年前,我还在派出所当警察呢。我们乡里有个寡妇,守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儿子相依为命,儿子偷家里的钱打游戏,被她一顿打,离家出走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寡妇的眼睛差点没哭瞎了。后来,有一天她接到渔阳县人民医院的电话,说孩子在他们医院呢,受了重伤,快不行了,所里派我跟那个寡妇一起到渔阳县来。到医院发现孩子已经死了,身上全都是伤痕,被鞭子抽的,被锥子扎的,被锤子砸的……送他来的人说是在郊外发现他的,孩子临死前跟医生说他是从黑窑厂逃出来的,还有好多人在里面做奴工呢,让报警赶紧救他们。但是渔阳县公安局没有一点儿动静,我急了,跑到县局去闹,晋武那个王八蛋竟然下命令把我扣押了好几天,等我被放出来才知道,那窑厂塌方,挖出了十几具尸体。我怀疑是窑厂厂主赵金龙见有人脱逃,又听说报警了,怕一查起来发现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