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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不过,不是那个已经在天上的大舅子,而是瘦怯怯像个书生一般的二舅兄——沈岭。

    沈岭对他微笑着,但眉间的折痕宛然,眼圈也有些郁青,不知犯了多久的愁了。他穿着家常的麻布衫子,染成寻常的靛蓝色,背上背着个竹箩筐。杨寄“咦”了一声,赶紧把沈岭往里头让:“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沈岭几步走进来,未及说话,竹箩筐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嬉皮笑脸和杨寄好类似,一身大红袄,衬得脸蛋白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杨寄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张着嘴半天,直到听见小家伙奶声奶气喊:“阿父!”才醒过来般,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好疼!真的是沈岭带着杨盼来了!

    “这!这这……”杨寄一时说不出话来。杨盼却已经在竹箩筐里蹲得不耐烦了,见到疼爱自己的父亲,居然小东西还能认出来,张开两只小手,揸开五指使劲拍拍:“阿父,抱抱!”

    杨寄心都要化了,也顾不上听沈岭解释,笑得卖粉皮儿似的,上前把阿盼从箩筐里抱了出来,在她香喷喷的小脸蛋上左亲一下,右亲一下,再左亲一下,右亲一下,阿圆痒痒,笑开了花,亮晶晶的一道口水,从她嘴角直接挂到了杨寄的脖子里。

    杨寄一路抱着女儿到了居住的屋子。沈岭跟进来,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说:“这地方不错。”

    杨寄这才问道:“咦,你怎么会到建邺来?”

    一直是一副胸有成竹表情的沈岭,少有地在那儿唉声叹气:“要不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啊!”

    “下策?”杨寄奇道,“难道你是拐着我女儿逃家的?”

    他分明是故意说得严重,自感都带讽刺之意了,没想到沈岭却慢慢点点头:“不错。我是留了张条子离开家的。不过谈不上‘拐’阿盼。一来,阿父阿母要照顾阿岳和黑狗,精力上实在够不上;二来,我寻思着你一定想女儿,阿圆也一定想,带到建邺,你有住的地方,我日常可以照顾阿盼,咱们不是皆大欢喜?”

    沈岭说话,总是一啊二啊的,条理清楚,思路清晰。但这回,杨寄是真还没闹明白,他摆摆手说:“等等!家里原是嫂子带黑狗,如今为何又落到阿父阿母的头上?”他猜测道:“嫂子又作了?”见沈岭摇头,又猜:“难道真撇下儿子改嫁了?”

    没成想沈岭还是摇头:“我走前,是没嫁人;我走后,估计她是留不久的。至于她带不带黑狗,我也不知道。估计不带吧,她那个人材,哪儿哪儿都不出色,再拖个‘拖油瓶’,还有谁肯要呢?”

    杨寄道:“那她嫁不嫁,与你何干?你逃出来干嘛?不想学杀猪了?”

    沈岭苦笑道:“杀猪没啥,我也不是没杀过,虽然不及阿父利索,不及大兄力气,但花点时间,杀还是会杀的。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虽然知道此去实在对太对不起父母,但是,我那日在榻上想了一夜没有睡。还是觉得,有些事,可以对付着过去,有些事,不能对付着过去。”

    “跟自己父母,啥事不能对付?”杨寄有些不以为然,不由要劝他,“你看你多幸福!家里条件又不错,父母又和睦,对子女也疼爱。要是我有这一切,我怎么着也走不到赌博输光一切这一步啊!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岭直直地目视着杨寄,面无表情地问:“那如果换做你,父母说:‘来来来,娶你的嫂子吧。’你会做何感想?”

    ☆、第54章 隆中对

    杨寄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啥?娶你的嫂子?”他说得一字一顿的,显见的是不相信。

    沈岭一直昂然地负手站着,此刻突然泄了气似的,瘫坐在榻边的小马扎上,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想到的馊主意!”

    沈以良和妻子沈鲁氏商量了很久,觉得张氏要带孩子改嫁实在是头疼的事。他们小门小户的人家,很少留寡媳在家守着——守不住反而会闹笑话。但是,他们又真心舍不得孙子随母亲离开。不过,黑狗这么点小,不让母亲带在身边又说不过去。他们有一天突然一拍脑袋,想到了一个自以为绝妙的好主意!

    他们叫来沈岭,说:“儿啊。你嫂嫂这个人,你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对人还是不错的,也会持家。你呢,平时也很疼黑狗这个侄子。我们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要解决这些矛盾,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干脆你娶了嫂嫂,过继了侄子。你想:你反正到今日也没有娶亲,凭空有了媳妇和儿子,连三媒六聘、下定纳彩的礼数都可以省掉了,多方便!”

    沈岭难得的脸都黑了,对父母道:“阿父、阿母,这主意,实在不高明!你们觉得,我是娶不到老婆吗?非要接受嫂子?我M.hZgJ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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