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喜好,唯独对民间那些曲折离奇的戏文爱不释手,因此在此事上一意孤行。 百官最初也上折子谏言过,但都被驳了回来。 后来见那些鸾台侍读虽成了天子近臣,但每日却和云韶府排练乐舞的宫人周旋,这尚且算好的,还有些必得去和下三流的戏子、说书的打交道,而女帝也不怎么抬举他们,似乎真的只把他们当抄书的使唤,于是百官劝谏的折子就少了。 皇帝毕竟只有这么一个爱好,做臣子的有时也当睁只眼闭只眼。 说起来,这次百花宴和鸾台侍读也有关系。 起初女帝择选侍读时也无人注意,还是后来从民间散播开,说那些被选做鸾台侍读的,年纪约莫都在二十出头,且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大抵不是什么正经侍读。百姓甚至戏称他们是“颜官”,意为以颜色侍君的“男宠”之流。 百官这才回过味来,虽不好多说什么,暗地里却揣测着女帝莫不是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动了择夫的念头。 但皇夫的人选,应当是从王公勋贵里挑,哪里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为了让世家子弟多在女帝面前露脸,朝臣们才动了百花宴的心思,让瑾太妃从中说和。 若不是宁翊提醒,楚霄都忘了还有颜官这一茬。 虽不知女帝对鸾台那些人究竟是何心思,但颜官的存在却始终意味着,她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她并非寻常男子可以掌控…… “你说得有道理,那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楚霄讪讪地坐了回去。 只见女帝不知向身边的宫娥吩咐了什么,不过片刻,便有乐声从花林深处飘来,随即四面八方都传来乐声相合,一群身披彩色罗纱的舞女踏着鼓点缓缓入场。 女帝解释,“这是朕盯着云韶府新排的乐舞。” 此言一出,宴上诸人便又纷纷开始恭维,直将这支舞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这支亲自编排的乐舞结束,女帝便起身离席了。 台下众人不明所以,也忙不迭地要跟着起身,却听得绯衣內侍开口道,“陛下今日还有政务,就不与诸位共赏春色了。” 说罢,还不忘示意台下重新奏乐。直到第二支舞乐开场,他才躬身退下,追着已经走远的女帝去了。 “小姐?你去哪儿?” 见方以唯不仅没有坐下,反倒趁着周围不注意朝自己身后退,茯苓诧异地问。 方以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生怕晚一步就放走了人,她几乎在来时的行廊上小跑了起来。然而刚低头提着裙摆跑上廊梯,却是和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 一宫娥揉着脑袋退后了几步,抬头见是方以唯却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方小姐可是要见陛下?随奴婢来吧。” 方以唯才发现这位正是方才跟在女帝身侧的宫娥,心头一松,“有劳了。” 无论永初帝是不是明主,她都只能这么做,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 = = 鸾台偏殿。 女帝已换了一身薄衫,随意地半靠着贵妃榻,视线越过珠帘,落在外面跪伏在地的方以唯身上。 “你想入仕?” 方以唯直起身,一个“是”字回得掷地有声。 女帝沉默了半晌,才出声,“然自古以来并无女子入仕的先例。” “世间法则,无不始于先例。” “即便如此,滴水石穿也非一日之功。要想鼎新革故必然会遭到拦阻,得付出代价。” 女帝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折中的法子,语调微扬,“你想入仕……可是因为与宣平侯府的婚事?” 方以唯低头不语。 当下能拆散侯府这桩婚的,除了永初帝,她再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女帝沉吟片刻,“朕也不看好你与宁翊的婚事。这样吧,朕可以赐你一个恩典,断了你世子妃的’好前程’,允你日后自行挑选夫婿。如何?” 方以唯一愣,有些懵然地抬眼,“陛下……” 她原以为,想让永初帝出手相助,那就必得成为于她有用的人。未曾想,女帝却是如此直接……竟是什么都不问就赏赐这种恩典。 仅仅一句话的恩典,便可使她摆脱困境。 方以唯攥了攥袖口。 理智告诉她,欲速则不达。有了这道圣旨,已经够了,已经是意外之喜。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不用嫁给宁翊,往后也不必担心再有其他不如意的婚事。 她此刻,应该谢陛下恩典。 方以唯张了张唇,想要谢恩起身,然而膝下却像完全不听使唤似的,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隔了一会,她听见自己颤抖却清晰的声音。 “陛下,臣女谋官入仕并非只为嫁娶之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