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希马,你去确认克拉丽切和孩子们的安危,”洛伦佐看向身边的另一位侍卫:“现在就带人分散去找我的炼金术师,一定要把她平安的带回来!” 达芬奇第一反应就是她会怎么思考。 不可能跟着人群撤离,因为有暴徒会混在里面动手。 也不可能去太远的地方,她一直没什么安全感,绝对就在这附近。 他开始去翻找附近的茅草堆和花坛,连灌木丛都一一翻找,忽然目光就锁定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干柴堆。 那里看起来是实心的结构,里面完全不可能藏人。 他念头一动,还是大步走了过去。 “海蒂——海蒂你在吗?!” 木柴堆毫无反应。 达芬奇下意识地那手推开侧边的那些木柴,终于看见那熟悉的身影。 她躲在这柴堆搭作的堡垒里,还在发着抖。 这是人的应激反应—— 真的在遇到或者目击到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够拔腿就跑还保持高自控力的是少数。 绝大部分人在目睹残局的时候,会不受控制的尖叫或者僵住,连自己的腿都使唤不动。 她已经被吓到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是我——leo——”达芬奇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声音放缓了许多:“我们已经安全了,回去吧?” 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就开始流眼泪。 海蒂在被带回领主宫之后,连着发烧了四天。 解剖死尸和目睹一场血腥的厮杀完全是两回事。 哪怕她对此没有任何解释,他们也完全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断裂的人头,被开膛破肚的年轻人,还有往外翻起的血肉…… 海蒂在头两天里,夜里根本无法安睡。 她做着一个又一个急促又压抑的梦,前世今生的许多东西都开始轮转。 希特勒的画像,报道死难人数的报纸,媒体尖锐的评论,还有米高梅老板的那张刻薄嘴脸…… 无数的画面在不断地交织改变,甚至连圣显节惨案时那些尖叫声都在她的脑子里回荡。 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在从战场归来时都会有严重的ptsd,像她这样坚强又冷静的女性也难免会被梦魇纠缠。 她发着烧呢喃着英语和德语,仆人们虽然能大概分辨出这是什么语言却也无法听懂。 不肯吃药,不愿意放血。 当医生伸手触碰她的时候,她会短暂的恢复清醒,喝令他离自己远一点。 领主便冷下脸,让医生先行离开。 德乔小心地不断给她喂肉汤和水,按照《妇幼百科全书》里的描述给她敷冷毛巾降温。 万幸的是,到了第三夜,她终于退了烧,渐渐恢复清醒了。 海蒂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嘶哑了许多。 她被扶起来喝了些橘子汁,又简单吃了些白面包。 没有药,也没有靠谱的医生。 她简短地夸奖了德乔的聪慧,在解释完之后的陪护方法之后又沉沉睡去。 这一病,就连着有一个星期都卧床不起。 倒不是海蒂太娇弱,而是在这个时代,她连能补充营养的药剂都几乎没有,一切恢复和调整都只能靠身体的自发改变。 按照当地的风俗,这时候应该往病人身上贴些炼金符咒,再或者给她喂食些古怪的草药,以及百病皆可医的放血疗法。 还好这些她都强行逃过去了。 海蒂卧床不起的这些天里,有许多人都来看望过她。 波提切利给她带来新鲜的蓝莓和葡萄,还给她的床头放了一盆新开的风信子。 被她救过的病人们提来了各种野鸡和鲜鱼,在门外行了一个长长的礼才离开。 领主久久的没有出现,等到再次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个厨子。 那厨子一脸惶恐的揭开了餐盘,给她看那被强行复制出来的披萨—— 圆形的面饼上撒着培根蘑菇还有里脊肉,似乎还点缀了一些迷迭香和九层塔。 海蒂被扶着坐了起来,闻着那滋滋冒油的培根香气,忽然有精神了一些。 她应该教这厨子怎么做汉堡和惠灵顿牛排的。 黑发美人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披萨,领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默了很久,半晌才开了口。 “我那天原本是想把你支走的,事情来得很突然。” “有暗探告诉我他在还未出动的表演车队里看见了暗藏的匕首,但距离游行开始只有十五分钟了。” 他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她没有反应,开始吃第二块披萨。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