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平日那个温婉的女子?隔了片刻,才慢慢点头叹道:“朕从来不知,朕的梁妃,如此有勇有谋,敢做敢当!” 虽说梁太师的门生遍布朝野,可是梁府终究是书香世家,这梁妃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一向端庄持稳,哪里知道,临此大事,竟然不惊不乱,闯上殿来不是哭哭啼啼求恕,却是字字句句,为锦王层层剖白,将所有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梁妃仰首与他对视,听他此话表面似是赞赏,可是语气中却含上一抹怒意,只觉舌底泛上一抹苦涩,垂眸道:“臣妾受皇上恩宠,本该严守本份,只是……只是臣妾只有锦王这一个儿子,不得不为他打算,至使生出这些事来,还请皇上恕罪!” 话虽如此,可是一颗心却说不出的酸痛。 梁太师身为帝师,她做女儿时便与皇帝相识,那时情窦初开,心里眼里,便只有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子。 随后,她嫁入王府为侧妃,他因为与梁太师的情份,对她也是与众不同。 只是…… 只是那时,他和她之间,还隔着一个与他携手江山的盖皇后,无论她如何温婉顺从,却永远越不过她去! 而她心里清楚,嫁入帝王家,善妒断断不能!她从不期望丈夫能只有自己一人,所以,只有用极力的忍耐,来得到他的一丝呵疼和回顾。 到如今,她红颜渐衰,他对她,却仍如往常一样,虽无盛宠,却有平平淡淡的陪伴。 可是,过了今日,再想到她,在他心里,连最后的一点温情也没有了吧? 慢慢的,她在他的记忆里,会只变成一个嗜权争位的女子!一生的恩情,尽付流水。 皇帝又哪知道她此刻的心绪,闻言微微点头,沉默一瞬,又再问道:“那偏殿毒杀人犯,又命喜庆杀李陈灭口,也是你所为?” “是!”梁妃毫不犹豫的点头,“今日一早,明世子奉命前往泔河洲增援,臣妾深知,明世子武功才智不是栾玉清可比,他若赶去泔河洲,怕岑江很快露出马脚,便命人在三里湾设伏阻拦。” “袭击三里湾的,可是有数千兵马,你一个深宫妇人,又如何调动?”皇帝冷声反问。 梁妃苦笑道:“皇上,父亲门生遍布,臣妾借此关系,再假借锦王之名,招揽区区数千人,并不为难!” 一个处在深宫的嫔妃,竟能将手探入朝廷兵马之中,说出来,终究骇人听闻! 皇帝微默片刻,又再问道:“从明世子在三里湾遇袭,到他随钰王进宫,也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你又如何得信儿,竟能很快安置人手,在偏殿动手?那毒药又是哪里来的?” 梁妃微笑,终于侧头向耶律修望去,轻声道:“那便要谢皇上,给了臣妾一个好儿子!” “什么?”皇帝皱眉。 “母妃!”耶律修听她一步一步,将自己所有的嫌疑洗脱,心是正喜忧掺半。哪知突然又提到自己,不禁错愕。 梁妃轻叹一声道:“今日退朝不久,皇上便又召众位殿下进宫,锦王纯孝,先往明华殿探望,臣妾问起,得知是钰王回京,便心知不妙,才命喜公公探问消息。” 方才喜庆见耶律修不止枉顾自己生死,更置他家人于不顾,心寒之下,将他供出。可是他自知身份卑微,得罪权贵对家人不利,听到梁妃一说,连忙点头道:“是!奴才是受娘娘所命!” 虽然比方才只少了几个字,但是意思却已全变。 耶律辰挑眉,却并不插口,只是向皇帝望去。三皇子耶律郯却诧异道:“喜公公,方才你可是说,奉娘娘之命,来前殿听候锦王差遣,怎么这会儿,就只是受娘娘所命?” 是啊,受娘娘之命,和听殿下差遣,可是天差地别! 喜庆连忙磕头道:“回安王殿下的话,奴才是明华殿的奴才,在奴才心里,娘娘和殿下,并无差别!” 所有的人:“……” 这太监倒是个见机极快的,难怪梁妃不用旁人,单单用他! 梁妃点头,又接着道:“等臣妾得知,岑江竟然被擒,钰王要带他到御前问话,一时慌了手脚,立刻唤喜公公传令李陈,设法将他除去!” “李陈也是受你指使?”皇帝问。 “是!”梁妃点头,“李陈也是受臣妾收买!” 皇帝冷笑道:“梁妃,你不必为了锦王脱罪,事事揽在自己身上!李陈是朕的御前侍卫,你收买他做什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