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声那头就接通。 陈晚摸了摸鼻尖,放慢脚步,喊了一声,“妈。” 章丽萍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陈晚踩着一粒小石头,在地上摁了两圈,然后说:“家里最近还好吗?” 章丽萍说:“好。” 她声音很平,回答也很简单,一个字一个字的像是从嗓眼里抠出来一样。 但这种语气,并没有让陈晚觉得尴尬。 沉默了一会,章丽萍说:“我听到你那边的风声了。” 陈晚抬起头,举高手,任风从五指缝间穿插而过。她说:“我在山上。” 隔着电话,风从云南吹到上海。 陈晚眯了眯眼,把手收回放进衣兜,迎着风说:“妈,我下个月初九结婚——” 你能来吗。 还是没问出口。 一个请求,生生变成了通知。陈晚这一刻才发现,原以为自己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在感情和婚姻这件事上,她永远一意孤行,单枪匹马。 可现在,她恍然了,她无法忽略心里冒出来的渴望。这场旅途,她竟然希望有人一起共襄盛举,为她祝福,为她打气。 沉默的等待里,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就在陈晚要挂电话的时候,章丽萍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呢? 陈晚抿了抿嘴,很轻地“嗯”了一声,“那我挂了,你们注意身体。” “到了大理,我们再给你打电话。” 章丽萍的话猝不及防,在陈晚耳边炸出了一朵闪亮的烟花。陈晚耳朵发热,握着手机的手也开始发烫。 风越来越大了,她却越来越暖。 周正然看着她的一脸笑意,淡淡地问:“是家里人?” 陈晚心情比之前好,扬了扬手机,“是我妈。” 周正然双唇紧抿没说话。 陈晚笑了笑,“周叔,我们是要回去了吧?” 周正然说:“一起吃个午饭再走。” 这里荒郊野外,陈晚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吃的,但看周正然的架势,对这片地方非常熟,他只留了个背影,越走越快,陈晚回过神,小跑着跟了上去。 周正然带她进了一户农家,看起来破破旧旧,和周围的楼房没有什么不同。一个老妇人早就知道有客人来,笑脸相迎说:“周先生,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往里面走,是一个搭了棚子的空院,四面环山,好风景抬眼可见。一张方桌摆在院子中央,菜不多,荤素搭配一共四道。 陈晚与周正然面对面而坐,周正然抬了抬下巴,“吃吧。” 陈晚问:“周叔,你经常来这里?” “生意忙,不经常,这是五年里第一次来。我爱人的墓托人打理。” “那您现在住在哪?” 周正然夹了一块鱼肉,顿在半空。说:“晚上就走。” 陈晚点点头,“祝您一路顺风。” 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只有碗筷轻碰的声音。这农家口味做得咸淡适宜,陈晚最爱吃那道牛骨汤。 周正然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地盛了一碗,轻轻推到陈晚面前。 陈晚愣住。 “喝吧。” 周正然再次拿起筷子,说的时候没有看她一眼。 陈晚心觉怪异,但也不知从何说起。 “你下个月结婚。” “啊——?啊,对。” 周正然再次放下碗筷,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缎布袋,他递给陈晚,“就当新婚礼物。” 陈晚忙推回去,“周叔我不能收。” 周正然的手掌猛地覆盖住她的手,把推辞的动作干脆地结束。 他声如洪钟,语气是不容抗议的压迫, “收好。” 他的手心干燥,而且很冷,相比之下,陈晚就显得热血多了。 反应过来,她倏地把手抽回,飞快地放到桌子下面。那只锦缎袋安安静静地摆在桌面上。 周正然缓了缓语气,沉声说:“只是一个平安锁,银子做的不值钱。” “那我也不能收。” “陈晚,你很像——很像我女儿。”周正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