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很平静。 章丽萍摸不清她的路数,言之切切:“宋明谦肯来,太为我们家长脸了,你就看在爸爸生日的份上,答应妈妈好不好?” 陈晚全程盯着大厅的吊顶灯,明艳靓丽的水晶装饰,光芒艳艳。 她突然想起另一盏灯。 那是在云南,在霍星的卧室。他们坦诚相对的那一晚,不问来处,也不问明天,情真意切,肉.身交叠,黑夜是世界拉了灯,而那捧昏黄的光源从写字台蔓延,照亮房间。 世界是暗的,他们是亮的,无比安宁。 这种安宁在回到上海之后,再也没有过。 陈晚似有似无地嗯了声,太轻了,轻到章丽萍以为是幻听,但她又不敢再问一遍,就只当是答应了。 宋明谦最后才来,他穿得简单,白色衬衣黑色裤子,唯一的装饰就是手上的玛瑙串。看起来有种禁欲的美感。 他一来,宴会骚动。 陈劲国红光满面,章丽萍也左右逢源,平日的那些牌桌妇人,无一不是羡慕的眼神,这让章丽萍特别受用。 她把陈晚往宋明谦面前一推,“明谦,小晚不会喝酒,我就把人交给你了,你帮阿姨看着。” 不会喝酒?陈晚极淡地弯了嘴角,她只是没有在他们面前喝过。 某人作证,她酒量可不是盖的。 闹的再凶,也翻不了船,再见面还是笑脸相对的朋友。 这个本事,宋明谦修炼成精。 “跟着我,没人敢敬你酒。”宋明谦站近,两人像是天生配对的佳偶。 陈晚笑容隐隐,她手一伸,迅速抽走宋明谦手上的高脚杯,仰头时脖颈舒展,像是一截削了外皮的嫩藕。 分秒之间,空杯又塞回宋明谦手上。 陈晚舔了舔唇角,似乎还在回味。 “我要你罩?”她语调向上拔了个尖儿,要笑不笑。 宋明谦低垂眼眸,轻声说:“你罩我。” 两人温声谈论的画面,看在外人眼里就是敲了实锤的证据。 “那就是陈晚,看来和宋总好事将近。” “漂亮是漂亮,就是有股骚劲,我咋看着那么作呢。” “没准宋总就好这口骚的。” “陈劲国福气好,他个草包能有今天,全仰仗他女儿呢。” “有本事你也去卖女儿呗。” 流言在听不见的角落肆意。 陈晚对宋明谦晃手,“咱俩都不是要靠谁才能活下去的人。”她伸出食指,在空中蜻蜓点水一般划出一条直线,“楚河汉界,各保各的。” 既然宋明谦给了台阶,她自然顺着下去,这也算是两人相识已久的默契。 面子不撕破,立场还是要摆明。 陈晚话中有话,宋明谦一听就知。 说完,她就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滑手机。 陈劲国是花了大本钱,包场不说,就这现演现奏的和弦乐队让逼格陡然升高,琳琅满目的美食,静静摆在台中央的五层大蛋糕,还有鲜衣怒马的各色精英。 陈劲国大概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陈晚静静扫视这一切,什么都是精致的,也什么都是虚的。 有人在窥探,有人在满足,有人被这华丽外表蒙了眼睛,以为看到的,就是他拥有的。 乐队演奏新的音乐,是一名克罗地亚钢琴师的名曲,前段安静,后段节奏加快,明烈得像是高温笼罩的盛夏。 陈晚听入迷了,最后一个音阶结束,她出了一身大汗,仿佛真的过了一个三伏天。 这身汗,将她身体里所有的阴郁和纠结都洗得干干净净。 她拿起包,脚步坚定地朝外走。 宴席上的人都是慢慢游动的,她成了一道奔跑的风景线。 “小晚,你要去哪里!”章丽萍声音尖,在她背后响起。 陈晚停下,回头。 “妈妈,我先回家了。” “等这边结束,我们一起回。”章丽萍动作轻柔,想要去握陈晚的手。 “我想先回去。” 动静不大不小,离得近的人不动声色地看热闹。 “小晚听话,今天是你爸爸生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