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穷也就罢了,还没得让人恶心得想吐。 酒儿想着,快速的下了床,将那饼子包好了,塞进了自己的怀中,就这么一个饼子,可不是多出来的,八成是从她那可怜的小姑嘴中抠下来的。 酒儿想着,拿起墙上挂着的一根竹笛,摆弄了几下,又放了回去。 他的小姑云霞,只不过比他大上几岁而已。 他不会吹笛,云霞也不会吹笛。 这支笛子,是云霞十四岁那年,隔壁的张三哥送的,他说日后要教云霞吹。 云霞出嫁那一日,身无长物,连这支竹笛也没有带,酒儿把它捡了起来,挂在了墙上。 现在,云霞回来了,但是她再也不可能跟着张三哥学吹笛了。 酒儿揉了揉鼻头,又摸了摸怀中的肉饼子,朝着门口走去。 “喂,翠红,你家的小崽子可真睡了?” “睡了睡了,这孩子跟他爹一眼,是关门瞌睡,天一黑就要睡,这都什么时候,早困得雷打不动了。” 酒儿脸色一变,这声音他能够认得出来,是村中有名的闲汉王大胆。 “你这个当嫂子的,可真够狠的呀!” 翠红笑了笑,“哪里狠了?我这是为了她好啊,她一个妇人,带着这么个孩子,被人指指点点的,算个什么回事?倒不如啊,早些把孩子生下来了,再寻个有钱人家嫁了去,享不完的福。” 王大胆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咱们这是做善事呐!你这药啥时候起效啊!你说那富贵人家也是稀奇,他们吃包衣做什么?没得怪恶心的,莫不是想吃人罢?还取个啥名字,叫什么紫河车……” 翠红哼了一声,“你把她的嘴堵好了,别出声叫人发现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人家可是说了,那九个月的包衣,太老了不行,三四个月的,又太嫩了不行,这六个月的正正好。” “那孩子可活不成了!才六个月,听说还是个带把的呢!”王大胆迟疑了一会儿,“怎么着也是一条人命啊!” 酒儿只听得啪的一声,翠红打了那王大胆一拳,“你还叫王大胆呢,这就怕了啊!云霞那夫君可是个傻子,傻子的儿子也是傻子,便是活着,那也是要放到河里按死的。” 酒儿听得大骇,正好推门,就听到王大胆惊呼出声,“你这个虎娘们,你给她吃的是堕胎药吗?我他娘的怎么看着没有气了呢!” “我……我……我哪里知道,阎婆说是没事的,血,好多血啊……肚子里的孩子呢?包衣呢?”翠红哆嗦起来…… “你们家的刀呢?拿刀来,我把那包衣拿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王大胆,你疯了!” 王大胆的声音狰狞了起来,“一不做二不休,人都已经死了,我还能怎么样?那头付的定钱,我都还了赌债了。一会儿咱们把人埋了,就说她跟人跑了……谁还能去追不成?快去拿,不然不新鲜了,那头可是不要了!” “等等,咱们闹的动静大,你进去看看你家那兔崽子醒了没有?”王大胆恶狠狠的说道。 “我……我这就去……”翠红颤抖着,打开了门,看到床上躺着的酒儿,松了一口气,说道,“睡着直打呼噜呢!小孩子家家的,能知道啥!我去拿……我去拿……你别做旁的事!” “你要是敢对我儿子动手,老娘先捅死你!我告诉你,王大胆,我可是同我们家那口子说了,但凡我有啥事,就让他去开封府告官去,说是你杀了我!” …… 酒儿躺在床榻上,双手紧紧的抓着被褥,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墙上挂着的竹笛,死了,云霞小姑死了;她肚子里那个取名叫思竹的娃娃,也死了…… 他觉得眼前都是一片红彤彤的,那是他透过门缝,瞧见的血…… 好多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