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就快步过去,将炉中的薰香狠狠辗灭了。 听到动静,皇帝回过身来看了一眼,那一瞬间,桃华觉得自己从皇帝的眼神中看出了某些令她惊心的东西——皇帝仿佛在她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 “明仪——”皇帝嘴唇微动,轻轻吐出一个名字。他声音很低,然而因为暖春阁中太过安静,桃华还是听见了。 不过,下一刻皇帝就转回了身去,淡淡地道:“把门关上。” 桃华现在只想把窗户也推开,好把屋子里这股味儿散掉。皇帝似乎能猜到她的想法,头也不抬地指了指另一边虚掩的一扇窗户:“只能开那一扇。” 桃华关上门,有些疑惑地去推开皇帝所指的窗户,发现那边对的是一座假山,山上种着花木,将这个方向牢牢挡住。从窗户里固然看不见外头的风景,但外头的人除非爬上假山,也看不见这扇窗户是否开着。 “皇上可知道这薰香里有什么?”桃华推开窗户,寒冷的空气冲进来,令人头脑为之一清,她深吸了两口气,将胸口烦闷欲呕的感觉压下去才能说话。 皇帝仍旧低着头,淡淡地道:“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就跟这酒里的东西一样。” 酒里?桃华略有些惊疑地看向桌子,才发现桌上铺着一轴小像,画中人一身大红色常服,立在一棵桃树之下,手拈花枝,笑得灿若云霞。 如今桃华已经能够分辨衣裳的纹样,画中人所穿的衣裳与郡王妃常服极为相似,仅是下摆所绣图案不同,穿这样服色的人,必然也是皇室中人,只是并无正式封号。凭这一点,桃华就知道这画中人究竟是谁了:“这是——长皇子妃?” “是夏氏。”皇帝凝视着那张画,缓缓地道,“今日是她的祭日。” 桃华远远地看了看,见画轴右上角写着四个字:明仪小像。 皇帝抬起头来,似乎被桃华的动作逗笑了:“站得那么远作什么?难道怕朕吃了你不成?” 桃华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睛,发现他一切正常,并没有红眼睛的症状,瞳孔也没有不正常扩大,这才松了口气,但仍道:“臣妇觉得,臣妇与皇长子妃并无相似之处。” 到了这会儿,她终于猜到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前头要把旭哥儿过继的事根本都是幌子,皇后的目的就是将她逼到皇帝这里来! 夏氏的祭日。皇帝的心情。饮酒与薰香。再加上她这件与夏氏相似的大红色常服。一切的一切,都把皇后的心思彰显出来了。 桃华在这一瞬间有种杀人的冲动。如果皇后现在就在眼前,她不敢保证自己不用簪子捅她几下——皇后这是要彻底毁了她,可能顺带着还会连沈数和她的孩子一起毁掉! 然而现在皇后并不在,皇帝又是这么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桃华不能不按捺住心情,小心应付。所谓伴君如伴虎,虽然她曾经坚信过皇帝并未将她当成夏氏,但此情此景,以及皇帝刚才回头时的眼神,都让她有些心惊肉跳,不自觉地攥紧了袖中的簪子。 “的确并无相似之处。”皇帝珍惜地将画像卷起握在手中,“夏氏性情柔软,又有些天真,与你截然不同。” 这听起来像是贬低,但桃华求之不得:“如此,臣妇实在不明白,皇后究竟意欲何为?” 皇帝轻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讥讽:“你不是说过么,皇后有癫狂之兆。若不是癫狂之人,朕也想不出谁会设计这明皇玉真之计。”皇后不是没读过书,只是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却学到了这些个下作东西。 玉真即杨玉环,都说她是唐明皇之子寿王的王妃,被唐明皇看中,父夺子妻。皇后现在设的这个陷阱,乃是兄夺弟妻,也差不多。 “所以皇上早就知道……”那么这薰香…… 皇帝往门外看了一眼:“朕只是发现,小齐子与凤仪宫过从甚密啊。今日他师傅被明光殿里的事绊住了脚,这酒和薰香都是他伺候的。” 小六子大概就是外头那个内侍的名字了,桃华小心翼翼地问:“他不是杜内监的徒弟吗?” 皇帝微微颔首:“是徒弟,但在他师傅面前远不如小路子得用,大约就是因为这个,才投奔了皇后吧。”他轻嗤了一声,“至于红绫那个贱婢,原就是被太后塞进来的,以为朕一直不知道呢……” 桃华莫名地觉得背后一凉:“红绫,在明光殿伺候皇上多久了?”瞧红绫的年纪得有二十出头,想来在宫里呆的年头不短了。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她在朕身边六年了。怎么,觉得朕可怕?” 六年……明知道是太后的人,还能放在身边伺候六年。桃华的确觉得后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