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在九江口——”桃华不能说自己早就猜到江郡马的身份了,只能装糊涂。 “九江口?”江恒睁大眼睛,“父亲,难道您说的看出您是痛风之症的就是蒋姑娘吗?” 沈数失笑:“原来都是相识的?那就更好了。郡马,我请蒋姑娘来就是商谈采购药材之事的。” 不要说江郡马和江恒没有料到会在此处见到桃华,就连蝶衣和蝉衣事前都不知道,蝶衣眼睛睁得大大的,勉强忍住了冲到嘴边的一声惊呼,低头斟茶。 桃华自己也没料到。沈数送来的信上语焉不详,她还以为是要问问金创药或者番椒的事儿,没想到又说到采购药材。不过赏花会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两下里联系起来一想,也就知道是要用这批银子来购药了。 虽说大家其实都是见过面的,沈数还是向桃华介绍了一下江郡马的身份:“我于江南不甚熟悉,粮米及棉布的采购都要劳烦郡马,只是药材之事,需有个内行掌眼才好,且最好制些成药,送入军中也方便使用。” 桃华一听就明白了,要一个内行来帮忙掌眼药材是真,但更多的是为了把那一万包金创药的事加进去,免得让外人知道蒋家人自己送了西北军一批药材。 沈数这考虑是极周到的。由他出面让蒋家人购药,外人知道了只会说当年蒋家因医治贤妃不利而获罪,因此安郡王使唤蒋家,蒋家不敢不听。而蒋家制出的金创药成本便宜,也可以推脱说是安郡王拼命压价。总之便宜是安郡王占了,蒋家只是白跑腿干吃亏,就是太后知道了,也得说一声蒋家倒霉,而不好嫌蒋家太过用心出力。 总之这种做法,沈数会拉走后党绝大部分的仇恨,既得到了便宜的药材,又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蒋家。 桃华轻咳了一声:“既然王爷相信蒋家,我们自当效力。”这会儿她都有点惭愧以前对沈数的敌意了。虽然贤妃的死是后宫争斗的结果,而他的眼睛应该也不是孕中用药失误所致,但在不懂医术的人看来,蒋方回是脱不了干系的。在这种情况下,沈数还能替蒋家着想,已经很难得了。 投桃报李,桃华自然要再为沈数多考虑些:“药材之事,我还要回去与父亲商量一下。”还有二伯父蒋钧,他做药材买卖多年,应该渠道更多一些,不过金创药是一定要蒋家药堂自己炮制的,这样也可以保住配方不外泄。 相比之下,购买米粮和棉布更简单一些,需要考虑的主要是如何运输才能方便快捷,减少损耗。江郡马几乎每年都要在江南住几个月,对这些情况十分熟悉,只要定下购买数量,他立刻就可以差手下人去办。 沈数最后推了个人出来:“之后的事宜,烦请郡马派人与邬先生商谈即可。郡马也不宜亲自出面。”这次赏花会虽是南华郡主出面,但却是因江郡马也要捐银引起的,难说于氏一党不记恨江郡马。 江郡马笑了一笑,想说什么,看见江恒,又把话咽了回去,只向邬正点了点头:“我会派人与邬先生联系。蒋姑娘倘若有什么不便,也可遣人来寻我。”瞧瞧时间已经不早,估摸着南华郡主快从宫中出来了,便起身告辞。 江恒本来想跟桃华说几句话的,但因商讨起药材的事来,他插不上嘴,只能在旁边听着,倒是越听越安静了。直到江郡马起身告辞,他才匆匆跟桃华说了两句话,就跟着父亲走了。 江郡马因腿不好,出门都是坐马车的,来时江恒一直缠着他说话,回去的时候马车里却静悄悄的。江郡马坐了一会儿,转头看看儿子:“怎么不说话了?之前还说想见见安郡王,怎么见了安郡王也没听你说话呢?” “父亲——”江恒也转头看着他,“方才安郡王说父亲不宜出面,是为了避着母亲和太后吗?” 江郡马沉默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是。”江恒是幼子,从小又聪明又俊俏还爱读书,且幼子又不比长子有立家之责,因此不单南华郡主爱如心头肉,他也是宠爱为多。江恒平日里书画皆宜,但对朝廷政事却知之不多,今日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倒叫江郡马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了。 江恒也沉默了一下,又问:“都说太后忌惮安郡王,难道因此也要排挤西北军吗?” “定北侯是安郡王的舅父。” “可是多年来西北军一直在守护西北,即使当年贤妃故去,定北侯也没有表示过什么呀。” 江郡马沉吟了一下:“或许定北侯如果肯放弃兵权,西北军便不会被排挤了。” “可是朝中有人能比定北侯更好地率领西北军吗?” 江郡马肯定地说:“没有。”不说本人领兵作战的能力,单说威望,定北侯数代镇守西北,两军阵前死伤多少子弟才能威镇西北,单论这个,就算是在东南抗倭名声赫赫的陆大将军过去,也取代不了定北侯,更不必说如今于氏一党中那些所谓的将才了,大部分都根本没有上过战场,领兵剿个匪就算是战绩辉煌了。 “那母亲——”江恒说了三个字,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