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溪入宫后的第二日,她起得比以往都要早。昨晚多梦缠身,绕不开何家众人与她的纠葛,鸡鸣时便清醒了,又发觉时辰尚早,迷迷糊糊再次睡下,来来返返折腾了好几觉,才终于肯起身着装。 才过了早膳,寒露传报说两仪宫隐春居的何美人来访。 她所说的何美人正是新入宫的何云溪,宫里仅有两位妃嫔姓何,除了兴庆宫的她自己,只剩下那位素未逢面的堂妹了。 崇帝将她安排在两仪宫,何昭昭对此再熟悉不过。 两仪宫是商秋晚生前所住之处,她去了朱镜阁那么多次,路途不能再熟悉,他竟把何云溪安排在了两仪宫的隐春居,令何昭昭颇觉得造化弄人。 她与何昭昭是堂姐妹,侍寝之后,前往明徽阁见她是合情合理的事,但是否真的只有寒暄,又不得而知了。 何昭昭稍加思绪后,着寒露请她进来。 这是何昭昭第一次见何云溪,竟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画卷终究是画卷,是一纸死物,不能将人完整的情态与容貌表露出来,此刻见到其人,才觉得更胜画卷之中。 虽说都是何家的女儿,何昭昭玲珑而美艳,分外动人;何霜梦骄傲自矜,但也独具可爱。 何云溪亦是不同的,她看起来确实温婉许多,行动款款,但眉目冷静自持,多了许多精打细算,层层思量的味道,便显得城府深重。 “云溪给阿姐问安。”她眉眼垂下来,掩盖住那些精明,反而看起来更顺眼了。 何昭昭脸上化开了笑,请她坐下来喝茶:“见过淑妃娘娘了么?” 淑妃比她的位分高,虽说明面上是为姐妹,但入宫之后更重尊卑,理应先去看淑妃。 何云溪道:“已经去过了,连沉昭仪那处也探望了一番。” 何昭昭点了点头,也难怪,她应是玲珑心思,这些必定不会有所差错,让人落下口舌。 “昨夜应当还习惯吧?”何昭昭没话可说,只好聊到昨夜的侍寝了。 何云溪笑得更是灿烂,容色明艳得甚至让何昭昭觉得刺目的难受:“陛下待妹妹极为温柔。” 何昭昭反而沉静下来了。 崇帝从前对她也是温柔贴心的,诸多事迹无须一一表明,她心里皆记着。崇帝对眼前的何云溪亦是如此,一来是为了迷惑她,让何家放心;二来或许崇帝对每位妃嫔都是如是,从前怎么对自己,未来也会怎么对别人。 细想下来,她确实不该再伤情于此,毕竟这些苦只有她一个人承受,那她又何必要让自己难受? “习惯便好,如有什么需要与不懂的,大可来明徽阁寻我。” “云溪先谢过姐姐,姐姐与我皆是何家女儿,应当不会在意妹妹与你争宠吧。”何云溪的目光如淬了毒般的狠厉,像是猛兽对猎物的眼神,也像是看一种远远低于她自己、没入尘埃之人的眼神。 何云溪有她入宫的使命,两人心知肚明。 “如你所说,我又有什么可介怀的呢?”何昭昭不甘示弱地回绝过去,她从前是软弱的,是被牵掣了手足,畏手畏脚的。 但今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