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压着声音道:“宫里面这种事情多着呢。” 何昭昭敛了神情,风微看见后,宽慰她:“世人常有多种面目,有好就有坏,咱们原先在何家时,不也瞧见一些吗?” “我是怕我有朝一日,也会如此。” 风微叹道:“主子心善,奴婢相信您绝不会是那些人。” 霜降眼见气氛不对,忙转了话题:“主子这样真好看。” 何昭昭岂不知她想法,顺着她的话:“确实好看。” “这么好看,陛下却看不到,实在是可惜。” 何昭昭听罢,只默默笑着,并没说什么。 她这次是去临仙榭赏荷,再折到江海楼还书。 这时是五月,初荷婷婷玉立,许多没开全,但胜在看个新鲜。 临仙榭沿水而建,何昭昭倚着栏杆向远眺,满池荷叶如碧玉,零星清荷开粉花,软风拂来,伞叶上凝聚的露水吹落成小珠,滑至池中,又振荡圈圈涟漪,直教人心境畅达而阔远。 “再过些日子,等莲蓬更大些,咱们就摘了剥莲子吃。”何昭昭捏着团扇,想从栏杆后去够不远处开得正好的嫩荷。 “主子小心,别掉水里去了。”寒露提醒道,“莲子寒气重,可不能多食,您尝尝鲜也就罢了。” “说说嘛,别总像个老姑姑一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何昭昭拿她打趣儿,左手够住了最近的那朵荷花,便把它揪下来,心里念着要拿回去晒成干花做香囊。 刚在鼻尖嗅了几嗅,斜右方传来一声不太亲人的声音。 “真是许久不见,何才人。” 何昭昭平日里甚少出来,即便出了拾翠居,也总偏爱那些角落里的僻静景致,躲着其他人的行踪。 倒不是她鬼鬼祟祟,而是懒怠和人周旋,正如霜降所说,主子们事儿大多吵吵闹闹,但她不想争执不休,索性避开旁人。 可老天爷看她舒坦久了,如今想着给她找点事儿出来。 何昭昭觉得这声音很熟,但一时也想不起何时听过。偏头看向对方容貌时,也觉得十分熟悉,但她名姓又不能马上脱口而出。 寒露似乎瞧出她的茫然,小声地在何昭昭耳边解释:“主子,这是慎才人。” 慎才人? 是她呀。 何昭昭才想起来慎才人是谁,便是那个说要踩着她爬上去的秦宝林,一个多月未见,眉宇还似当初凌冽,眼神倒愈发不屑。这下子,又使她想起了何霜梦,她们俩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刻的慎才人比初见时更要华贵,大约是位份被拔上去的缘故,当初的粉衣丽人换了件翠绿的纱裙,很像莲池中的青青莲叶。 恰好何昭昭为了看荷,也着了一身绿,两者相较,反而是何昭昭显得更为清丽秀雅,高下立现。 慎才人也似乎看出差距来了,却不明说,那双凌冽眼更为锋利,如一枝会咬人的荷叶,气急败坏地:“一个多月未见,何才人落魄了,听说还没被陛下召幸。” 又步步逼近何昭昭:“当初位份最高又如何呢,还不是丢人现眼。” 许是之前在何府就被何霜梦磋磨久了,对于这类说辞她都无甚么感觉,当成左耳进右耳出,又暗自对她那些换汤不换药的说法唏嘘,实在是没新意,却不可不应对。 何昭昭朝她合宜地行一记礼,虽然两人同为才人,然则对方比自己多了一字封号,便隐隐彰示了尊卑分明,这一点,她从不敢忘。 “如你所言,位份是可更迭的,今后之事谁都说不准,我又怎么丢人现眼了?”何昭昭不卑不亢地回应她。 “那就走着瞧。”慎才人冷哼一声,姗姗而去。 她如风一般来之迅速,退也迅速,何昭昭反而是最懵懂的那个,手中还握着摘下来的那朵嫩嫩新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