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笑,“您老的福还在后头呢,待婶子抱了孙子,更有欢喜的时候。” 孙氏抿嘴直笑,“借大奶奶吉言。” 苏氏打听,“记得阿远走的时候还没定亲,嫂子给他定的哪家?” 孙氏柔声细气道,“也不是外人,我娘家侄女。” 苏氏笑,“亲上作亲,果然好亲事。”心里却觉着孙氏有些糊涂,孙氏那娘家,不是苏氏说话难听,要不是孙氏有谢远这么个出息儿子,苏氏也不会关注孙氏的娘家。孙家虽是小户人家,倒也有几百亩地,一年总有几百两收入,这样的人家,略帮衬孙氏些,孙氏与谢远以前也不能过得那般窘迫。这里甭嫌族里不照顾,谢远有念书的天分,谢尚书都说会照顾他家一直到他考取功名,可族里照顾归照顾,无非是让你衣食不缺,但想再好的日子是没有的。以往孙氏守寡过苦日子的时候,孙家不帮衬,这谢远刚出人头地,就见天的上门,到底把孙氏糊弄住了。要叫苏氏说,谢远这般人品,说一门子官宦人家的小姐是没问题的,竟不知孙氏糊涂至此。 大家说说笑笑,午饭安排的就是席面儿了,临到午饭前,谢太太的娘家嫂子朱大太太带着儿媳妇过来了,朱大太太的嫡长孙朱雁在赣地做了巡抚,朱大太太说到这个长孙就是一脸愁苦,不为别个,长孙就要绝后了,打光棍打到现在,还不如李宇呢,起码李宇年轻啊!而且,人家李宇四年前已经成亲了,她孙子可是快四十的人了!还光棍着呢!朱大太太同小姑子谢太太哭诉道,“我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啊,修来这样的孙子!我也没短了烧香拜佛三牲供奉哪,你说那小子他这是怎么了!” 谢太太只得安慰嫂子几句,及至饭后,苏氏与孙氏告辞,朱大太太留下同小姑子谢太太说私房话,朱大太太垂泪道,“不为别个,我就是想求求妹妹,能不能给阿雁做个媒?” 谢太太也很为这个娘家侄子发愁,这帝都风水也不知怎么了,很是出了一批黄金老光棍,朱雁算一个,李宇算一个,李九江算一个,不过,人家李宇四年前成亲了,现下就是朱雁为首,李九江比他还略小两岁。一个个都不是没本事的人,相貌也不必说,可不知是不是风水有问题,都还未婚着呢。在这个普婚十六七岁的年纪,在他们的年岁,做爷爷都不稀奇了,结果,他们连爹都没做上呢,你说愁不愁人。谢太太闲了,那无甚亲缘关系的,谢太太都替人家爹娘一愁。何况朱雁还是娘家侄孙,谢太太问嫂子,“嫂子相中了谁,凭阿雁的官身,只要差不离,没有不乐意的。” 朱大太太叹气,“要是寻常人,也不能来麻烦妹妹。我想着,阿雁不是没动过凡心,那会儿偏生你大哥那死脑筋想不通,不乐意,阿雁那孩子,妹妹也知道,最是个犟种,一根筋,这不,可不就把孩子给耽误了么。”说着又抱怨了一通老头子。 谢太太的心神一直沉浸在五皇子大胜的喜悦中,一时没想到朱太太说的是谁,不由问道,“嫂子说的是哪家闺秀?既是以前阿雁中意的,这都多少年了,难不成人家姑娘还没许人家?” “没有。”朱大太太有些为难,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就是与闽王妃交好的江姑娘。” 谢太太吓一跳,“江姑娘?”那啥,当初不就是些流言误会么。 “阿雁在南安州当差时,江姑娘去南安州,阿雁就动了凡心。那会儿家里觉着江姑娘无父无母的,未免命硬些……后来,这事便没成。可谁知阿雁这个孽障啊,自此之后家里给他说了百八十回亲事,他没一家愿意的。真是上辈子的冤家,遇着这样的儿孙。”朱太太一行说一行哭,说到愁闷处,当真是老泪纵横。要搁别人家,孩子不乐意,孩子不乐意算个毛啊,婚姻者,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说,按律法,父母愿意了,这亲事就成了。可朱雁不一样啊,此人自少时便颇为不同凡流,如今更是做了巡抚,老朱家一等一的实权人物,就朱大太太这做祖母的,也不敢伙同家里给朱雁背后定亲。以往是没法子,江南打仗,南北不通消息,现下江南靖平,朱大太太再不能忍了,她在佛前讲了大愿望,入土前必得见着朱雁给她生出曾孙,她才能闭眼。所以,一听说江南胜了,她就过来跟小姑子商议了。 谢太太却觉着有些个不可思议,她忍不住问,“嫂子,我不说别个,人家江姑娘愿意么?” 朱大太太极是恳切道,“愿不愿意的,总得问一问,但有一丝希望,也不能叫雁哥儿绝后啊!我听说,江姑娘与娘娘是好友,这,这不知能不能劳烦妹妹帮我打听一二。” 谢太太心下很有些为难,可娘家嫂子,这么白发苍苍的求到跟前,谢太太也不好拒绝,只得道,“咱们姑嫂,本不是外人,我有句话,就直说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