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驰野一个人立灯笼底下,过了片刻,一脚踹翻了人家的盆栽。 那值好些银子的盆栽滚地上,磕在楼梯下边,被只手轻轻扶了起来。 沈泽川站楼梯上,气定神闲地说:“有钱么?这得赔的。” 萧驰野冷声说:“爷多的是钱。” 说罢摸向腰间,却空荡荡的。 沈泽川等了少顷,回头对掌柜说:“记这位爷账上,他多的是钱。” 第19章 真假 风习夏暑夜,月挂碧树梢。 萧驰野身强力壮,酒一催就热。他这会儿躁得很,盯着沈泽川下来了,说:“昭罪寺还能教人清心寡欲,改了性子。” 沈泽川打发了跑堂,说:“我这人最擅长逆来顺受。” 萧驰野接了伙计的茶漱口,擦了嘴说:“编也像样点,这四个字你怕是还不会写。” “都是逢场作戏。”沈泽川也拭了手,对他笑,“还较真了。” 萧驰野没看他,自顾自地把帕子扔回托盘上,说:“戏过了,谁信呢?不就得有个人唱这么个角儿,我萧策安正合适。你不也看得挺舒服。” “这刀是个宝贝。”沈泽川目光下移。 萧驰野抬手挡了他,说:“人就不是了么?” 楼上的灯笼熄了一只,沈泽川叹道:“这话叫我怎么接呢,怪不合适的。” “你眼光高。”萧驰野移开手,一双眼又狠又凶地盯着他,“认得好刀的人不多。” “人是个宝贝啊。”沈泽川顺着他的话,“自然戴的都是好东西,瞎猫也能碰上死耗子,我就随口这么一猜。” “怎么你一夸我。”萧驰野说,“我就觉得见了鬼。” “听少了吧。”沈泽川宽慰道,“我的赤忱之心还没说呢。” 边上的人都散了。 萧驰野不冷不热地说:“你够能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的能耐还在后边。”沈泽川笑,“别急啊。” “大谋。”萧驰野说,“这屁大点的阒都,还有什么能让你这般谋求?” “我说给你听。”沈泽川顿了顿,颇为爱怜地看着萧驰野,“你还真信。二公子,瞧不出来,你还是天真无邪那一类的。” “我一个酒肉纨绔,混吃等死。”萧驰野说,“哪知道人间这么险恶,还有你这样的人哄我。” “罪过。”沈泽川挪了步,“我看你爪牙都封了条,挺可怜。今夜拔刀一斩,自个儿也痛快了吧。” “一点点。”萧驰野抬脚拦了路,说,“哪儿去?咱们话还没说完。” “送你回府。”沈泽川说,“今夜得了你解围,我感激零涕,简直无以为报。” 萧驰野一哂,说:“满嘴谎话,诓了不少人吧?” “上当的没几个。”沈泽川回头,“人总是要讲几句谎,好比‘爷多的是钱’这种。” 萧驰野收了腿,说:“我跟你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你看。”沈泽川温和地说,“又客气上了。” 跟这人简直没得聊。 因为分不清他哪句真哪句假,句句都像是敷衍混水,绕上一圈也套不出东西。 萧驰野转身,打哨唤过来了自己的马,说:“因为今夜这事儿,所以对我言语亲近。这会儿人都散了,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那能怎么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