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无相,各间神像皆是综凡夫俗子心中所想创造,多是面容饱满、慈眉善目。赵令僖则秀丽轻灵,细论之,稍近精怪。这尊观音神像,五官轮廓均与赵令僖相同,决不会是巧合。 会是何人以她形容为模,刻观音像在此受香火供奉? 殿后木鱼声停,响起阵阵低语,是住持讲经毕,众香客散场。 张湍离开大殿向法堂去,几多香客在住持座前盘桓不去,一旁经堂门扉紧闭,不知赵令僖与缈音在哪间对话。 “张大人,哪里有问题?”庄宝兴觉出异样,跟上前来,小心问道。 “你去打听看看,这住持来自原南何地,这庵堂的观音像是何人雕琢。” “观音像?”庄宝兴仔细回忆,他进殿时目光曾下意识地扫过殿中每一个角落,当回想起观音像的模样时,忽然变了脸色:“这观音像,是不是——” “没错。探听时多多留心。”张湍见住持周遭香客渐少,又道:“我去会会这住持。” 法堂内香客散尽,数名比丘尼垂头打扫整理堂前,住持师太收起经卷,刚要离开,就被张湍拦下。进香香客对庵中僧人多有敬意,少见张湍如此行为,又见他遮发蒙面,住持不由凝眉怪声道:“施主何事?” “听闻师太来自原南,在下从原南来,见到同乡,只觉亲切。” 说话时,张湍仔细打量住持的模样,服饰无异,面容普通,年岁稍长,约有五十上下,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僧人。 “原来如此。”住持侧身,“施主里边请。” 二人在法堂内落座,住持脸上多了笑容,问道:“施主是原南哪里人?” “家在宛州追禹县宣禹山下。”张湍叹道,“几年前蝗灾后,家里就只剩我一人,逃到辽洋界内,勉强谋生糊口。” “宣禹山?那就是道家的地盘了。贫尼看施主,不似一般人家。” “往日家中有些钱财,一场蝗灾,什么都没了。”张湍从容应答,“早年还参加过科考,可惜年年不中。蝗灾次年,又听原南的官老爷们,都被钦差公主砍了脑袋。想着当官不易,就不再考了。” 住持随之叹息:“我也是那场蝗灾后出来逃灾的,那时是在涂州的小庵修行,同庵的师姐妹们大都丢了命。我算是走运的,活着走到辽洋。” “师太节哀。来辽洋后,师太没再回去看过?” “说起来,倒回过一次,想着回庵里看看,不想那里已改建了寺庙,去进了几炷香就走了。” 张湍细细听着,没有听出什么异样,那住持言语间情真意切,其中惋惜悲哀难以忽视。故而再道:“这回路过桐峡,正是要回原南去。虽说家里没了人,但到底根在那边。师太若有需要,我也可去趟涂州,为师太在那庙里再添些香火。” “不必了。”住持苦笑摇了摇头,“改都改了,如今我在这儿修行,也还安生。” “既是如此,叨扰师太了。”张湍起身作礼。 住持还礼又问:“施主蒙发遮面,可是有疾在身?” “瞒不过师太。我这回还乡,正是因旧疾难愈,想到宣禹山清云观里的庆愚天师,只盼能得他妙手回春,救我一救。” “原来如此,施主看病要紧。”住持折向角落,从桌上拿起些物件,用缎子包好,送到张湍面前:“这些是神台前撤下的供品,吃了消灾解难,施主带着路上吃吧。” 一番推让后,张湍不得已收下供品离开,心中满是歉疚。旁侧经堂门扉启开,张湍回身看去,赵令僖刚从经堂内出来,见他在院中,径直走来。 他低声问:“如何?” “回车上说。”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庵堂,白双槐在车前蹲了许久,见到二人现身,猛地跳起,但因腿脚酸麻,一瘸一拐迎上前问:“还顺利吗?” 赵令僖没有回话,兀自登上马车。 张湍在车前停了停,自离开碧水村后,他一直骑马跟在车后,从未上过这驾马车。是以此刻,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登上车去。 “张湍。”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