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开始把脉。 苏小鼎额头汗水滋滋的冒,又想问,又怕打扰了。 半晌脉完,老人家闲聊着问几个问题。每天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休息,睡觉好不好,咳嗽有无痰,近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一番完毕后,去案前磨墨,洋洋洒洒两夜药方。 她看得眼花缭乱,几乎一个字都不认识。便小心道,“绪老师,方骏这病——” “无碍,好好休息就能调整过来。” 苏小鼎的心从嗓子眼落下去了,伸手握了握方骏的手,“明天请假吧,不上班了。” 方骏摇头,苏小鼎有点噘嘴。她道,“也要到年底了,没什么大事的,让其他人分担一下也可以呀。” “职责流程在。不过你放心,上午上完,下午我会提前走的。” “忽悠我没上过班?”她横着眼睛看他,“你一去就那么多人找,一人占用二十分钟,七八个小时就没了。” “那也是因为之前荒废太久了。” 苏小鼎当然知道是十八盘耽误他上班了,可道理是知道,闷气还是闷气呀。她垂着头坐旁边,努力克制自己发脾气的欲|望。已经要三十岁的人了,不是十七八的小年轻,说混话总是惹人笑的。 人长大了便是如此,不得不随时考虑社会规则,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性。 难免的,她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天性不好?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她不知道忧虑,从不考虑他人,只管自己开心或者不开心。后来被现实教做人,夹起尾巴谨慎地观察这个社会,好不容易日子稍微好过一点了,却又故态复萌。这么想,她就有点丧气了,更觉得自己不好。 方骏仿佛洞悉她的内心,抓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我晓得你是担心我,没事的。” 片刻,绪老师将药方摆在柜台上,开始抓药。 小小的三副。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副药煎三次。”他交代,“先吃三副试试。” 苏小鼎带方骏回家,第一件事安排他去睡觉。他实在撑不住去睡了,她却开始忙。 家里炖汤的锅子七八个,高压的,慢炖的,清炖的,还有紫砂的。可个个都有肚大,不适合煎药。印象中熬中药该用小的黑色土砂罐,然这会儿商场是没有的。家里,老爸用来做芋头炖鸡的仿佛有一个,曾听他说过可以用来煎药。 她是说干就干的急性子,直接冲下楼开车回郊区老家。用钥匙开门的时候,还悄悄的,务必不吵醒老头子。 她借着手机的光去厨房,将橱柜翻遍了没见着,又去放杂物的阳台,终于在角落里找着了。 有点开心,随便弄个塑料袋子套起来就要走。 “你干啥?偷偷摸摸的,我还以为家里来小偷了。” 屋子里突然光明,老头子拎着一根木棒出现在卧室门口。 苏小鼎这就有点尴尬了,笑两声,“回家拿个东西。” “什么?” 她晃了晃袋子,“药罐。” “病了?” 她没吭声。 苏建忠瞧了她一会儿,叹一口气,挥挥手,“女大不中留。” 苏小鼎面红耳赤,想分辨两句说自己还是他的亲乖女。可这话怎么说出来怎么怪,明明就是奔着别人去了才说还字。她只好悄悄往外挪,然后道,“爸,我先走啦。等方骏病好了,我让他来看你老人家。” 方骏一夜睡得不安稳,被热醒的时候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屋子里却弥漫着一股药味。 他穿着外套起床,却见苏小鼎站在厨房,对着一个黑色的小罐子愁眉苦脸。他去看,却见灶台上已经有一小碗黑色的药汤了。她本来不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显得更小了。尖尖的下巴,两颊的肉也不如之前圆润。他走过去,抱着她,“哪儿来的药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