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好看众人皆知,甚至都为此干扰到他的正常行动。别人总是不知不觉盯着他发呆,这一点确实有些苦恼,可是这种事,哪有人自己说出来的? 虞清嘉双颊绯红,眼波流转,冲他掷了个眼刀过去:“不害臊,谁看你了?”说完之后许是为了增添说服力,虞清嘉探过身子,将窄木几上的面具够了过来:“我明明在看它。” 慕容檐对这种拙劣的掩饰不屑一顾,他甚至都懒得拆穿她。虞清嘉终于摸到了面具,她好奇地摆弄了半晌,问:“方才在马车上,你为什么不让我摸?” 虞清嘉纤细的手指握在一张银白色的恶兽面具上,她的指尖正好压在獠牙处,少女在灯下巧笑倩兮,突然抬头横了对面一眼,语气中的质问之意自然而然,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说不出是撒娇还是埋怨。 慕容檐看着这一幕,就着橘黄色的烛火,忍不住注意到虞清嘉今日穿了黑色交领上襦,长发用精致的发梳别起,鬓边垂着红色的琉璃珠流苏。她上身穿着浓重的玄色,裙摆却是极其端正的朱红,不显娇嫩,反而和上襦搭配出一种沉肃郑重来。慕容檐不由想起那种名为虞美人的花,红色的花黑色的蕊,色泽艳丽,花瓣饱满,可是枝茎却极为纤细,在风中瑟瑟摇曳,时刻让人担心她的枝茎会支撑不住而折断。 慕容檐此时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他今日看着虞清嘉的装扮十分顺眼,原来是虞清嘉的衣服色调和他的极为相似。虞清嘉黑衣红裙,而慕容檐一身玄衣,面料是内敛华贵的锦质,上面盘旋着同色系暗纹。这样深沉的颜色,偏偏慕容檐本人却极清隽极貌美,他和虞清嘉两人对坐一起,当真靡靡绝艳,宛如一幅浓墨重彩,却基调阴郁的画。 慕容檐对此十分满意。要不是今日注意,他都没有意识到往常他总是穿白衣素服,而虞清嘉却多穿鲜艳明媚的颜色——虞清嘉欢快活泼,显然和他不是一个世界。难怪以前他总觉得不太舒服,像今日这样就很好。 美人黑襦红裙,却在烛火下把玩着一顶极其冰冷凶煞的面具,特别想让人上前试上一试,看看她是不是一折便断。虞清嘉等了许久都没见慕容檐回应,她奇怪地转过头,就看到慕容檐视线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清嘉以为慕容檐在走神,极为不悦地伸手探过桌子,用力拍了他一下。可是虞清嘉手刚刚抬起就被慕容檐猛地握住,慕容檐低头仔细地看,她的手腕如此细弱,他只用两根手指就可以松松环住。慕容檐容貌精致,骨骼修长,可是他力气却天生极大。慕容檐真的好奇他若是就这么一折,是不是能将其折断。 虞清嘉手腕被握住,她和慕容檐之间还隔着一方小案几,手被攥住后她只能向前倾身,姿势极其别扭。她又不舒服地挣了挣,说:“放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虞清嘉用力,慕容檐顺着她的力道放手。手掌中骤然空了,慕容檐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他天生破坏欲强,有些时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若是再把玩下去,慕容檐自己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了。 虞清嘉又瞪了他一眼,慕容檐终于注意到虞清嘉好像在问他。他十分无辜地反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虞清嘉心里的火气冲到一半,又被她强行按捺住。她看在慕容檐是伤员的份上,再一次好声好气地问:“方才在马车上,你为什么不让我看这个面具?” 慕容檐不在意地“哦”了一声,说:“当时有外人在,不想搭理他们。” 虞清嘉以为慕容檐指的是马车外的银珠和车夫,虞清嘉立刻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确实,以慕容檐挑剔到极致的性格,他怎么会愿意在人多的地方摘下面具,让车夫看到他的真容。 慕容檐只是抬起眸子瞥了她一眼,道:“你没明白。” 虞清嘉不悦地瞪他:“你小瞧谁呢?总被你说笨,但你真以为我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吗?” 慕容檐由此不再说话了。他话中的外人可不是指丫鬟和车夫,他说的乃是当时马车底下的郑二。郑二虽然是他亲自冒险救回来的,可是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慕容檐并不想让郑二等人知道他和虞清嘉的相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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