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鸡飞狗跳,等两人终于都收拾好,店家也将浴桶等物抬出去后,早到了宵禁就寝的时分。 于是慕容檐发现了一件更尴尬的事情,他们要如何睡觉?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榻,床铺的位置倒是足够大,可是,他总不能和虞清嘉同塌而眠吧? 可是虞清嘉看起来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她长发披散在后,殷勤地爬上榻将两人的被褥铺好,然后随意拢了一把头发,回头亮晶晶地对着慕容檐笑:“好啦。” 慕容檐站在床帐外,良久没法动弹。过了一会,他语气硬邦邦的,说:“你到里面。” 虞清嘉幼年的时候睡不着,经常和母亲或者白芷一起睡,她对自己睡在里面毫无异议。俞氏和白芷害怕她着凉,也总是让她睡到床铺里面,虞清嘉咕噜一声滚到最里面,自己已经掀开被子,率先钻了进去。 虞清嘉平躺着看向上方完全陌生的屋顶,似叹似慨:“终于能安安稳稳睡一觉了。我好久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睡了,现在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去找阿娘,阿娘要给我讲故事一般。” 慕容檐并不想被她比方成她的阿娘,于是冷冷道:“闭嘴。” “哦。”虞清嘉悻悻闭嘴。很快,灯火吹熄,屋子陷入黑暗。又过了好一会,虞清嘉才感觉到另一边床轻微地沉了沉。 狐狸精真的很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他们中间恐怕再躺一个人也足够了,虞清嘉真的担心狐狸精半夜摔下去。虞清嘉闭上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提起娘亲的缘故,她越想努力入睡,就越睡不着。她脑中凌乱地闪过许多片段,有阿娘抱着她忧叹,有阿娘重病卧床,还有这几天来的生死惊魂。 虞清嘉不知自己胡思乱想了多久,她想到兖州老家,想到路上莫名又凶恶的刺客,心情越来越沉重。她现在有一个安稳的地方可以落脚,可是父亲呢?父亲和白芷他们今夜在何处,有没有受伤呢? 虞清嘉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悄悄探过床榻上楚汉界河一般的分界线。她本来想轻轻扯一下慕容檐的衣袖,可是她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慕容檐的被角。她只能伸长了胳膊再往外探,她刚刚抬起手,纤细的手腕猛不防被握住。 “你做什么?” 而虞清嘉却完全误会了慕容檐的警示,她惊喜地撑起身,对慕容檐说道:“狐狸精,你也睡不着吗?” 慕容檐握着虞清嘉的手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傻子为什么听不懂人话?他有透露出想和她夜谈的意思吗? “狐狸精,你说现在父亲他们怎么样了?” 慕容檐寻找着将虞清嘉手放开的时机,随口道:“他们啊,不会有事的。” 虞清嘉气得抽回手,整个人拥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这样薄凉!父亲对你那么好,你就这样回报他?” 慕容檐顺势将手上的力道松开,内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至于虞清嘉的话他倒不在意,只要密探在虞家队伍里找不到自己的踪影,虞文竣是朝廷命官,本人又是清名极盛的名士隐客,密探不敢当真对虞文竣怎么样。其实,现在虞清嘉才是最危险的,可怜这个傻子还一无所知。 虞清嘉真心觉得父亲瞎了眼,竟然看上这么一个恶毒又薄情的狐狸精。父亲都为了狐狸精轻慢她这个女儿,可是狐狸精却毫无感动之意,现在连父亲陷入危险,狐狸精都能轻飘飘地掀过。虞清嘉替父亲不值,更替自己不值,她竟然输给了这样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姬妾吗? 可是随后虞清嘉想到,狐狸精的文采很好,精通骑射,连音律也非常有天赋,她和狐狸精一同上课,就没有哪一门是能压过狐狸精的。虞清嘉感到难言的悲伤,她非但要被重生堂姐和系统逆袭,现在连一个狐狸精都要超过她了吗? 虞清嘉抱着膝盖叹息了一会,突然生出浓浓的倾诉欲。她破天荒地想了解狐狸精的故事,她最开始的时候敌视这个外来者,可是时间长了,就是她也能看出来狐狸精原本的出身很不一般。这样一个精通书法、经集、武艺、骑射、天文乃至音律的人,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呢? 虞清嘉问:“狐狸精,你为什么会家道中落?” “我们家并没有家道中落。” 虞清嘉了然地“哦”了一声,她想到许多叔嫂当家从而不容前头的小姑子的事例,继而对狐狸精生出浓浓的怜惜。因为怜惜,她连声音都放轻了:“那你原来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慕容檐被虞清嘉吵得睡不着,于是想了想,随便编道:“我高祖那一辈在朝中做官,官位还算数得上名号,可是到了我祖父,他前期为官,后面没有继续。等到了我父兄这里,我们一族就很少担任实职了。” 虞清嘉已经勾勒出一个大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