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麒听不见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看见继母忽然惊慌地朝江某大吼,像是受到了极端的污蔑,随后又哭号着抱住他父亲的胳膊,却被父亲狠狠甩开。 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失态,宋麒严重怀疑江某添油加醋了。 段家那女人被甩飞出一丈有余,后背撞在一块山石上,却不似从前弱不禁风的做派,起身就再次扑跪在丈夫脚下。 宋宗主怒不可遏,指着那女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女人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这样精彩的一幕,宋麒不想错过,只好暂且放下冷傲,让天狼飞回地面,落在江辞风身后。 即使动静不大,天狼的块头也很难被忽略。 宋宗主发现了儿子,随即甩开女人的纠缠,跑到儿子面前。 宋麒从没想过自己跟父亲重逢后,会谈些什么。 他早就绝望了,绝望的感觉不是仇恨,而是无感,他对父亲一点期待也没有了。 他想,或许父亲会说“爹从前误会你了”,或者“多亏了你救了全族的人”。 可那又如何? 道歉和理解来得太晚,宋麒的心早已经重伤不治。 没想到,父亲满脸惊愕地看着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怎么瘦成这样?” 这根本不是重点! 宋麒没有回答,这才发现心里其实有点期待父亲的道歉与感谢。 被锁在混沌间隙中,时间是停滞的,所以在宋宗主的记忆中,儿子才离家出走三个多月,竟然瘦了好几圈,离家时两颊那点肉都不见了,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头。 他心里禁不住悔恨心疼,转头狠狠瞪那段家女人一眼,但他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是他这些年来的有意忽视,才让儿子受了这样的委屈。 宋宗主神色歉疚的看向宋麒,张了张嘴,却是一句:“吃了没?饿不饿?” 这不是宋麒想要听的话,他退后几步,躲到天狼龙翼之后。 宋宗主追上前,却被天狼的獠牙逼退。 父子俩隔着几步距离。 宋宗主低低说了句:“爹对不起你。” “你对不起的是我娘。”龙翼后传来宋麒冷冷的回答。 宋宗主一愣,许久,小声辩解:“我没有对不起她。” 这话激起了宋麒的愤怒:“那就请您老实回答,我娘究竟是怎么遇害的。” “等你大了,这件事自然要告诉你。” “我现在就要知道。” 宋宗主神色为难,看了看周围,小声开口:“等山上的事情处理完,我们换个地方说。” 宋麒丝毫不留情面:“遮遮掩掩,莫非心中有鬼?” 宋宗主面色涨红,低声回答:“阿麒,不要胡闹,家丑不可外扬……” “什么家丑?”宋麒怒道:“我娘都成您的家丑了?” 江辞风看出宋宗主确实有难言之隐,便上前劝道:“这里人多,有什么私事,稍候再谈也无妨,我们先救人。” 宋麒只好按捺愤怒,不再搭理父亲。 不久后,又一批人从裂缝中跌落,江渡云也在其中。 他一现身,山上的修士都松了口气。 剩下的混沌裂缝,很快被江渡云一一打开。 第七道裂缝打开时,宋麒忽然听见父亲惊呼一声,便抬头望去—— 一个身穿杏黄长裙的女人,跌座在一群族人当众,神色迷茫,仿佛刚睡醒。 “娘……”宋麒无声的做了个口型,却因为震惊,嗓子无法发出声音。 “眠眠?”宋宗主同样满面惊愕地看着不远的女人。 夏眠像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迷迷糊糊看着周围的人,瞧见远处走来的夫君,便慵懒又不失优雅地站起身,笑道:“什么风把这么些贵客吹来咱们龙隐山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宋宗主难以置信地看着夏眠,颤声道:“你不是说……要跟那畜牲远走高飞?怎么也被困在混沌间隙?” “你说什么?”夏眠有些头痛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刚刚还有一群飞龙从身边略过,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即使是梦,她还是没忘记自己最惦记的事,急切问丈夫:“阿麒呢?这里这么乱,快让丫头把他带来我身边。” 其实就在几步外,她的宝贝儿子,正大颗大颗的掉泪,却不敢靠近她。 生怕这又是一场一触即破的美梦。 夏眠的目光已经掠过宋麒好几次,可她认不出这个挺拔清瘦的少年,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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