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那头,传来一声轻微不易察觉的声响。 顾平没有在意,但徐承德却是听见了,连忙转头回看向案几后的棠观,只见他面上不动声色,但一手却是将那书案硬生生掰断了一角,死死攥在手心。 许是那案角被捏碎化为碎屑,扎进了掌心,他的指缝间已隐隐溢出些许血色…… “陛下……” 徐承德一惊,然而这声低呼却是被从殿外闯进来的列风盖过了。 “参见皇上。” 列风风风火火进了殿,也在顾平身边跪了下来,拱手回禀,“皇上……今夜捉回来的那危楼之人自尽了!” “自尽了?!” 顾平登时急了,一把揪住列风的衣襟,动作大得扯了伤口,“那是我拼死拼活才押回来的一人,你们竟让他死了?!!” 列风面上掠过一丝愧色,“是我大意了……危楼中人口风都紧得很,我好不容易从他嘴里撬出了一句话,他竟就突然吐血而亡了,像是中了毒。” 顾平瞪大了眼,愤怒的质问,“他一定藏了毒囊在牙后!你们审问前都不检查一番的吗?!!” “我的确已经查过了……”见顾平揪着他的衣领又是一紧,列风皱眉解释,挣脱开顾平转向了棠观,“皇上,卑职无能,只从那黑衣人口中撬出了一个消息……据说,危楼历代楼主都有一个信物,是枚湖蓝色的玉戒。” 说着,他拿出一张画纸,上面赫然画着一纹路都清清楚楚的玉戒。 玉戒…… 棠观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次掀起波澜,视线越过案几,落在那十分眼熟的玉戒之上。 ——我身上也只剩下这些,你也全部收起来,若是那耳坠不够,便再择几样给她。 ——那剩下的,便由我收着? ——我猜……去年除夕你一定在院子里喝闷酒。” ——那日我还在院中拾到了一枚玉戒,查不出来处,后来我……是不是交给你了? ——是,是吗?我不记得了。 顾平往那画纸上瞥了一眼,只一眼便让他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这不是……” 他怎么记得,之前曾在皇上那里瞧见过一枚别无二致的?! “刷——” 话还未说完,一道黑影迅速从他们二人身旁掠过,带过一阵寒意刺骨的冷风。 顾平一句话噎在了喉口,他怔怔的转头,书案后早就没了棠观的身影。 只有紫宸殿的殿门被猛地推开后,还在不停的开开合合,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第一五零章大白 “哐当——” 一阵风猛地吹开了长乐宫正殿的窗户,将那窗边摆放的梳妆镜梳妆桌全都扫落在地,发出碎裂的声响,让正在噩梦中挣扎的颜绾一下睁开了眼。 额上沁着些冷汗,她在昏暗的烛光里一瞬不瞬盯着床幔,半晌都回不过神。 今日是怎么了…… 只不过棠观不在身边,她竟是如此不安心? 夜风嗖嗖,穿过大开的窗户径直吹进了床幔中,让只着一件单衣的颜绾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腹部也突然传来轻微的阵痛。 半撑着床榻坐起身,她随手披上一件外裳,掀开床幔,正要翻身下床,视线一抬蓦地顿住了…… 不远处,右手边的窗户大喇喇敞着,窗户前的梳妆桌上,被风吹得一片狼藉,梳妆台倒了,不少首饰摔了出来,铜镜更是碎了一地。 梳妆桌前,棠观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堆破镜中,一身玄色龙袍同阴影融在一起,只有那束发的金冠被殿中昏暗的烛光照得烁烁发亮。但衬着周身的冷冽气息,却又更添了一丝阴森的寒意。 “……陛下?” 颜绾最初是欣喜的,然而只是刚一出声,她就意识到了棠观的不对劲,迈出的步伐也硬生生顿在了原地。 棠观没有回头,留给她的依旧只有一个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晦暗不明里透着些冰冷,甚至比往日的冷峻还多了一丝骇人的阴戾。 这样的神情…… 为何有些莫名的熟悉? 一时间,颜绾竟不知自己是否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攥着床幔的手微微收紧,她用指尖狠狠掐进了掌心里。 尖锐的刺痛传来……不是梦。 缓缓松开手,她的目光顺着棠观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他两指间正轻拈着一枚湖蓝色玉戒…… 等等!!! ……玉戒?? 玉戒!! 看清那湖蓝玉戒的一瞬,颜绾眸光骤缩,眼底闪过一丝惊骇,整个人都傻眼了。 玉戒……玉戒…… 陆无悠的信物,危楼楼主的信物……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