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边,树影婆娑。 云遮月,透着惨淡的几丝光亮。 安歌被人打晕,昏厥在一旁。 拓跋陵岐一手捂着右肩,血不断地从指缝间向外渗出,然而他却全然不顾,只猩红着眼,面容狰狞而扭曲。 而几步开外,颜妩跌坐在地上,鬓发凌乱,衣襟被撕扯开了一大片,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着,手中却仅仅攥着一根银簪。那银簪的尖端还沾染着鲜红的血液,沿着簪身缓缓滴落,在那沾着泥的月白裙摆上氤氲开来。 她惨白的面上满是惊惶,双眼有些失神,直到对上棠珩的视线时才恍然恢复了波澜,攥着簪子的手骤然松开,眼睫微微一颤,泪水便是夺眶而出。 棠珩赶到御花园之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如此狼狈却又分明的一幕,刺入眼底的一瞬间,便已让他瞳孔骤缩,顷刻失去了理智。 此时又眼睁睁看着颜妩蓦地放松了下来,明明泪流满面,却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棠珩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浑身的血都涌了上来,晕开满喉的腥味,将眼底的清明烧灼得一干二净。 等到意识再次恢复时,他整个人竟是已经揪着拓跋陵岐的衣领,将这位被欲念吞噬的北燕三皇子狠狠抵在了假山之上。 手下的温度高得异常,让他的理智稍稍回归。 ……拓跋陵岐被下药了。 棠珩眸色一滞。 然而下一瞬,他的眉眼便再次被阴鸷淹没,蓦地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拓跋陵岐腰间别着的匕首。 一道凌厉的冷光划过。 颜妩只听得一声闷哼,惊得抬眼,恰好撞上锋刃划过皮肉、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刻…… “啊……唔!” 一股骇人的刺骨寒意瞬间蔓至五脏六腑,她下意识的要尖叫出声,却是被猛地转过身的棠珩捂住了嘴,一下从地上带了起来,被半拥着躲闪进了假山的山洞之中。 将她带进洞中后,棠珩又是身形一动,将洞外昏厥的安歌带进了洞中,将她靠在一个角落后,才回到了颜妩的身前。 “什么人在那?” “过去看看!” 假山外传来禁军的脚步声。 颜妩眸中的惊恐有了片刻的凝滞,所有尖叫都哑在了喉口,目光落在棠珩沾着猩红的面上,她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脑海里不断闪回着方才拓跋陵岐死死瞪着眼,脖颈涌出汩汩鲜血的画面…… 棠珩紧蹙着眉,一边细细听着假山外的动静,一边松开了手,抬手抚上颜妩散乱的发髻,将瑟瑟发抖的她摁进了怀里。 “是北燕三皇子!!” “快去禀告皇上!” “是!” “血尚温,凶手可能还未离开!其余人随我来,将这周边细细搜查!” 颜妩心头重重一颤,有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渐渐涌了上来…… “嗖!” “快!给我追!!” 杂乱的脚步声不约而同的朝一个方向远离。 - - “王爷。” 方才还在颜妩身边伺候的安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棠珩的身后,低着头福了福身。 棠珩攥紧的手微松,眸中的戾气却还是迟迟不消,“……王妃今日可有和肃王妃说些什么?” “奴婢一直在旁边看着,和前几日一样,肃王妃只问了一些王妃今日的身体状况,寻了些有趣的风土见闻讲给王妃听……” “不曾打探王妃的病情为何加重?” “……不曾。” “……”棠珩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宇间除了戾气又多了一丝难掩的烦躁,再看向回廊中正站在那儿言笑晏晏的女子时,眸底掠过转瞬即逝的杀意。 = = = “这时辰,棠珩也该回来了。” 颜绾侧头,看了一眼廊外的天色,小声嘀咕了一句。 棠珩这厮对她的敌意不是一丁两点的。 这些日子但凡见着她,那眼神都像是要把她剁成肉馅似的…… 其实,她也知道为什么。 寿辰那晚,颜妩差点被欺侮,棠珩亲手杀了拓跋陵岐。 说来也是讽刺,棠珩为了这场寿宴,操心了大半年,生怕宴席上会出什么差错。却不料最终如此大的一个篓子,竟是他亲手捅出来的。 北燕皇子在棠珩负责的寿宴上遇刺,晋帝自然会迁怒棠珩的疏忽失察,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