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羲的意识顺着杨禁的话旋动,那些在怒风学院上学的画面如同碎片一样在他的脑海中浮起。 “你问我,如果你也拥有可激发潜能的话,我可不可以教给你。”杨禁说,“我教过你的……” 时一羲忍不住的握紧了拳头,然后冲向了杨禁。杨禁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将时一羲扭转在了地上,手掌按住了时一羲的双眼。 世界忽然变黑,又忽然煞白。 时一羲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白茫茫的环境里,他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了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在梦中,他曾来过这里,跟杨禁相处过一段非常宁静的时光,那是他少有的安稳睡眠。 “你记得这里吧?”杨禁说,“你来过的,我的小宇宙。” “放我出去。”时一羲说。 “你不是很厉害么?”杨禁笑道,“全知全能的神,自己想办法出去。” “但是这会造成小宇宙坍缩,你出不去。”时一羲说,“所以,你得放了我。” 杨禁问:“你很关心我?” “不。”时一羲摇头,“我不会关心说我是试验品的人。” “你确实是试验品,而且是失败的试验品,为此,官锦城曾经销毁了你。”杨禁说,“也许这中间出现了什么差错导致你并没有死,还被现在的父母收留。他们视你如己出,为了你委身在一个小城市里,他们那么爱你,希望你健康快乐地长大,希望你有朋友,希望你能爱别人和被人爱。但是……但是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你爱你自己么?” “爱?”时一羲愣了一下。这个字眼他太陌生了,他的意识深处甚至对这种陌生感到了恐惧。自己对自己能有什么所谓的“爱”?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他总把自己放在一个很卑微的地方,从未奢求别人对他能有多好,反而是那些“不好”让他觉得理所应当。别人总是笑话他蠢,笑话他智商低,其实只是他心智尚未开蒙,能力也还未觉醒。他的大脑是这世上最发达的大脑,怎么可能跟蠢笨挂上关系? 可惜那时候没人知道这一切,时一羲也不知道。他太懂事了,懂事到不会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这一生大部分时间是沉闷无趣的,唯有那么几个鲜亮的时候,足够照亮他灰暗的人生。 父母笑着管他叫“宝宝”的时候,鹰司同意跟他做朋友的时候,杨禁保护他的时候……人这一辈子有很多种度过的法子,可以伟大也可以卑劣,但究其根本,人这个物种有别于其他而独立于地球上,是以为他们拥有极为复杂的感情。 宇宙尚可被测量被计算,但是感情不可以。这世间没有任何一条法则定理或者公式单位能够定义这样精密复杂的情绪。 同样,它无法被制造。 时一羲的表情出现了裂缝,他垂下头,迷茫而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这就是你。”杨禁说,“一个愚蠢的、糟糕的、甚至不值一提的人,就是你。” “我……”时一羲抬起头看向杨禁,他流露出了悲伤的情绪,杨禁的话语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打击,让他把心底里的卑微又翻了出来。 他明明那么居高临下,可是在杨禁面前,他总是会露出自己的弱点。 “但是,你就是你,不可复制,独一无二。”杨禁继续说,“一个天真的小傻子,永远都会爱别人的小傻子。” 杨禁心中感受到了那股莫大的悲伤,他亦被那种悲伤所撼动,痛苦万分。“也许你会爱别人,也许也会有人爱你,但是最重要的。”他认真地说,“你要爱自己,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与意识,永远不要被其他人控制,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你就是你自己,不要被任何人定义。” 时一羲眨了一下眼睛。很慢,很慢。 “突”地一下,时一羲眼睛,意识回到现实中来,他下意识的击飞杨禁,可大脑中一片混乱。他已经有点开始不受控制了,周围的大楼开始纷纷动摇。 “一羲。”官锦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浮现,“冷静,你被他欺骗过很多次,还记得么?” “我……”时一羲挣扎地说,“记得。” 杨禁喊道:“官锦城对你说过什么?他有没有重复对你说过的话?” “重复?”时一羲记得官锦城会贴在他的耳边念一句诗,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官锦城就念了那么一句,他便感觉心中宁静了下来。 官锦城说:“不要理会他,一羲,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情。” 时一羲大脑开始进入高频活动,他在思考,他的意识在翻涌,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放出脑波来。杨禁被击得后退,咬着牙说:“不要被他控制!一羲!做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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