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瑶怎好意思麻烦她,忙道:“沾了油,怕是洗不出来,我带回去扔了。对了,屋里的洗澡水要倒在哪里?” 阿秋笑道:“三小姐只管往前面去,这里有人收拾,”引着杨佩瑶顺着原路仍然回到客厅。 顾夫人看到她,眼前顿时一亮。 杨佩瑶本就生得漂亮,此时刚刚沐浴过,嫩白的俏脸上晕着粉霞,呈现出健康的红润,圆圆的杏仁眼水波荡漾,尤其黑亮的眼眸,比宝石都要闪耀。 顾家的孩子肤色都像顾维钧,略有些黑,素日常来常往的白咏薇肤色也黑。 而杨佩瑶却是白里透红,看上去俏生生水嫩嫩的。 满屋子古朴的红木家具,清雅的绿植盆景尽都失了颜色,只余她好似降落在凡间的星子,熠熠地发着光。 又好似春日枝头初初绽开的野山樱,娇柔缱绻,叫人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呼吸间惊吓了她。 这样花骨朵般娇美动人的女孩子,难怪儿子一眼就瞧中了。 顾夫人偷眼去看顾息澜。 他站在墙角,身上黑衣灰突突的,整个人就像枝节遒劲历经沧桑的老松树,那双眼眸倒是明亮,直勾勾地凝在杨佩瑶身上。 这两人,一个黑一个白,一个魁梧一个娇嫩。 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顾夫人叹一声,笑着招呼杨佩瑶就坐,“刚洗完澡容易口渴,喝杯茶。” 亲自执起茶壶给她倒了半盏。 杨佩瑶正觉口渴,道谢坐下,端起茶盅小小地抿了口,发现并不是特别烫,才大口喝了。 顾夫人趁机给顾息澜使眼色,意思让他说几句话。 顾息澜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眼里只有那张抿着茶水,红润而饱满的唇,和披散在肩头,尚未全干的墨发。 发梢犹在滴水,将鹅黄色袄子洇出一小片深色。 顾息澜顿时想起怀里抱着的,浑身湿漉漉的她……勾引得他好几夜不能安睡。 莫名地感觉嗓子眼有些痒,轻轻咳两声,咽了口口水。 杨佩瑶喝完茶,起身告辞,“多谢顾夫人,打扰您这半天;也多谢顾会长免我路上尴尬,这个衣裳多少钱?” 问清价钱以后还给他。 顾夫人替儿子留客,“杨小姐头发没干,外头有风,受了风怕头疼,再坐会儿,让自新送你回去。” “不用,”杨佩瑶笑道:“我坐电车就好,平常来回也都是坐电车。” 她现在穿戴很体面了,没有必要再麻烦顾息澜。 又问一遍,“衣裳的钱?” 顾息澜沉了脸,冷冷地说:“袄子5块8,裙子6块6,外套14块。” 杨佩瑶飞速地心算一遍,“共是26块4毛……我可能晚两个月才能还给您。” 她差不多月月光,六块钱几乎撑不到月底,只能依仗过年的压岁钱。 顾息澜道:“晚两个月那就再加2块钱利息,或者三小姐把衣裳半价卖出去凑了钱也成。” 不知道为什么,杨佩瑶觉得“卖出去”那三个字好像说得特别重,特别狠,恨不能要嚼碎了咽下肚子一般。 “胡说八道,什么钱不钱的?”顾夫人忙打圆场,斥一声顾息澜,又拉着杨佩瑶坐下,“别听自新的,袄裙都是自家厂里做的,每季出了新衣裳都会往家里送,小静跟三小姐尺寸不一样,平时也穿不上,放着也是白放着……自新就这么个臭脾气,不太会说话,三小姐别跟他一般见识。” 杨佩瑶很以为是,觉得顾息澜的脾气臭到没边了。 可她能当着顾静怡的面儿发牢骚,却不能对顾夫人说她儿子的坏话。 遂客气地笑:“我已经给顾会长添了很多麻烦,不能再让他往里搭钱,所以钱还是要还的。顾会长其实人挺……也挺好的。” 顾夫人岂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敷衍,叹道:“可能是我教导无方,自新吧,天天扳着脸连个笑没有,小静呢,脾气不知道随了谁,想起一出是一出。就只阿平能强些,但也是个不着调的,两人都老大不小了,连个女朋友都没往家里领过。” 跟前世一样,儿女大了不结婚总是要被催促。 话说回来,如果是2018年,男人三十多岁不结婚还挺普遍的,可放到现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凤毛麟角,非常稀有了。 的确让长辈着急。 杨佩瑶安慰道:“可能是缘分没到,顾夫人不用担心。对了,那个……昨天我在金梦夜总会还瞧见顾会长跟人跳舞,有说有笑的,非常登对。” 顾夫人完全不知道这事儿,疑惑地看向顾息澜。 顾息澜脸色黑了黑,“那是通商银行张监事的妻子,比我大了将近二十岁……我们约在那里谈事情。” “是吗?”杨佩瑶惊呼,“她五十岁了,完全看不出来,好像三十刚出头似的。” 顾息澜脸色更黑。 三十刚出头,跟他很登对,很登对! 男人娶妻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