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色,悠宁微微抬起头,看向面前比她高出一头多的裴子玄,微风夹杂着冷意,撩起两个人的头发,纷乱中,竟似乎有些缠绕在了一起。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都没有开口说话。 裴子玄突然勾起唇笑了一下,带着邪气。 “本宫当你没说过这些话。” 他松开了悠宁拉住的她的手,即使那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温度。 一起走? 他裴子玄最多,还有几个月可以活? 没人能和他一起走。 他也不需要谁,陪他一起走。 裴子玄自顾向前面走着,留着悠宁一个人在后面愣了愣,他离开的时候,一缕发丝还扯到了她的发,拽着头皮,有些疼。 悠宁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心中的情绪,难以言说,有些空落落的,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从还没认识裴子玄的时候,她只知道他是个所有人都害怕的恶鬼,后来认识了,她不了解他,在他身边,觉得有些担惊受怕,相处的时间慢慢久了,悠宁发现,好像传言和他本人并不一样,所有都说他那双手做的是杀人剥皮的勾当,而她看到更多的,是剪烛花,做膳,读书。 当然。 还有,救她。 和裴子玄在一起的时候,悠宁觉得自己难得的,有了点小性子能耍,还能说很多过去不能说的话,看起来好像是小心翼翼地不惹他生气,事实上却总是在他的逆鳞上踩来踩去,他竟然也忍了。 认识一个人,好像不能用耳朵听的。 要实实在在,认认真真地去用眼睛看,用心去看。 悠宁抬起头,看向裴子玄在前面的背影,他走得不快,像是故意在等她。 这样的一个人,就要死了吗? 真的就只有几个月能活了吗? 悠宁觉得她的心莫名其妙的松动了一块,她确切地知道,她自己,是不想让裴子玄死的。 一点都不想。 他是她的老师,还是她多次的救命恩人。 悠宁如此想着,又向前去快走了几步,跟在他的身后。 又是继续的无言。 她静静地听着裴子玄的脚踩在地面上的沙沙声,然后自顾踩在裴子玄的影子上,就这样,便到了金府。 “进去吧。” 悠宁看了下匾牌。 “这?” 她还以为裴子玄会拉着她去亓院。 “不回这你还要去哪?” 裴子玄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拉了下她的发丝。 “回去吧。” 悠宁点了点头,向前面走着,临进门,回了下头,裴子玄在后面等着她进去。 一道身影在黑夜里,显得修长挺拔。 悠宁朝着他的方向看了几眼,然后重新向自己房里去了。 冬月依旧叽叽喳喳地问候着,辛嬷嬷倒是看出了悠宁心思有些不对,不过也没有往深处说。 这种事情,唯难自渡。 裴子玄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玄袍,该是披一件氅衣的时候,他穿得过于寒凉了些,不过,他一向不在意。 难得,他也会一直在脑子里想一件事情,还是一件原本感觉无关紧要的事情。 悠宁那句,一起走,一直在他的脑子里回旋不散。 裴子玄的表情十分不好。 本来想汇报事情的时典很知趣地缩了。 留裴子玄一个人走进了房里,靠在那把太师椅上,长腿再次搭在了桌子上,神色恹恹的。 还好四老爷这时候已经睡了,不然少不了又是一顿废话。 “一起走” 悠宁那张清丽的脸在裴子玄的脑海里有些影影绰绰着。 明明本来只是养只猫儿而已,怎么突然变得麻烦起来了。 裴子玄不出半年就会死,他,目前并没有意愿,叫只猫儿,一起陪葬。 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孩子而已,懂得什么一起走,说不定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动脑子。 想到这裴子玄倒是睁开了眼睛,的确,他何必想那么多,小孩子说话而已,许是晚上睡了个觉,就忘记了。 一个人,还是清静些。 越是夜深了,越是爱多想一些,他想起来那宫女,一个又一个,仿佛在嘲笑他一样,对待一个正常人,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可是对待一个发癔症的疯子,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皇帝老儿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许是一定很开心吧。 裴子玄狼牙舔了下唇,且让皇帝老儿开心几天,等他快死的时候,早晚带他一起走。 若不是因为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