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常说有事, 不叫我们打扰。二哥还要念书,没工夫过来。” 崔榷正是肝气受损,喜怒不定的时候,听到这话便勃然大怒:“这家里有什么是比我这个老爷还重要的了!我在衙里天天忙到三更天,回来也要伺候父母,那一个后宅妇人, 一个读书的孩子怎么就伺候不了我了!大的那孽障隔着几千里,我管不到他,就在眼前的我还管不了他么!去,就说是我的话,要夫人和二哥即刻过来伺候着!” 他胸中正有一股火“蹭”地顶上来,烧的坐也坐不住,在屋里踱来踱去地等着妻儿。可是等了许久,只等到了徐夫人一个,儿子却没来。 他正要发火,徐夫人忽地冷笑一声:“我是没来侍疾,比不得你这些妾殷勤,我却是却给你断你这心疾的根儿的。难不成你就想看着那个县令拿咱们家的书坊升迁么?” 崔榷一怔,压低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徐夫人慢慢地道:“那个迁安县竟然哄骗燮哥一个孩子的东西换他的宦绩,简直是没天理了。老爷忍得,我这个妇人也忍不得。大明天下,朗朗乾坤,难道就没人管他吗?燮哥去年才十五,一个未成丁的孩子,他能把家里产业献给别人?就是他真这么想,他爹娘还活着,他也没资格处置!” 崔郎中念头一转,便想到了她要干什么,涨红着脸问:“你干什么了?难道你还想说这书馆咱们不献了,再要回家来?真是无知妇人……那不是给他迁安县的,是给朝廷的东西!经了万首辅的眼的!” 徐夫人低下头冷冷一哂,再抬起头来,又是一脸善体人意的娴淑:“我也是官家小姐,岂能如泼妇一样,做出那等夺产争业的事体来?我又不要这份产业,只是要让人知道,他迁安县抢了咱们家的院子给自己沽名钓誉。到时候没了他,别人提起图书馆,还不就都记着是你崔郎中家里捐出产业劝民向学的?” 崔榷气得大红脸都黄了,怒道:“早该你管时不管,叫他把图书馆献给了别人,现在你又弄出这一出……我岂能为着个院子就去告家乡牧守?还丢不尽我的人呢!” 徐夫人眼中闪过一道厉光,终究是淡淡地说:“哪里用得着老爷,我也不敢劳动老爷贵体做什么事。我已是安排人隔门投帖,将迁安县从无知孩童手里骗取房地契的事递到了御史手里,这事自有御史管,他有罪没罪也与老爷无关。” ========================== 吏部新推举的名单下来不久,便有御史风闻奏事,弹劾迁安知县戚胜骗夺治下一未成丁童子崔燮家中的产业,用兴建图书馆,为自己换取宦绩。奏章上称崔燮尚未成丁,虽寄居迁安,实则只是为考试而暂时离家,并未别居,手中房地契也该属于父母所有。是以依大明律‘同居卑幼者不由尊长私擅用本家财物例’,崔燮无权私自处置家中宅院,迁安县也不该不问其父母便收下这么个孩子献上的产业。 顺便又弹劾隶部大计察考不严,永平府评语不谨,让这样的人得以升迁,请天子降旨问罪三方。 他在朝上侃侃而奏,成化天子只回了“知道了”三个字,着巡按御史、锦衣卫同去迁安调查此事。 崔榷这个家长也在调查之例,叫都察院叫去问了问为何崔燮一个未成丁的孩子独自待在迁安,手里还有家中房契。这对父子的想法终于一致了一回,崔榷也嫌驱逐嫡长这个说法难听,便说:“小儿自幼读书,这般年纪也合该下场考试,我便把他送回乡里考试去了。至于那房地契,是家母疼惜孙儿,硬要塞给他傍身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