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可以出发了。 “等我回来。”薛云深说着,又低头恶狠狠地啃了口许长安的嘴唇。 有道是分别再难,终究还是要分别的。 薛云深不再看许长安,他朝段慈珏与薄暮打了个手势,言简意赅道:“跟上。” 顶着宫将军诧异的目光,薛云深大踏步地走上前去了。夜风掀起他墨紫色的袍裾,在空中翻转出掷地有声的痕迹。 出征的人走了,剩下来人让宫将军夫人招待着用过宵夜,也各自准备就寝了。 楚玉自段慈珏走后,一直没说话,等到服侍许长安洗漱好,才再也忍不住似的闷闷不乐道:“公子,您说人们为什么要打仗呢?快快乐乐的活着不好么?” 许长安看着满脸困惑不解的楚玉,知道他是的确不理解这个问题,不由笑了下,克制住好为人师的冲动,尽量浅显地解释道:“人们打仗,有些是为了更多的领土,财物,人口和粮食,也有些是只是单纯为了实现称霸彩云间的欲望。” “有句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善恶之争,同样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权欲之夺,这是无法避免的。” 楚玉皱着眉头,努力思考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楚玉不懂。” “没有财物没有粮食,我们植物人依然可以变回原形,靠日光与土壤活着。公子说的那些,”楚玉偷偷觑了眼许长安的脸色,小声道:“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楚玉不明白有什么好哎哟!” 许长安禁不住屈指弹了楚玉一个脑袋瓜,他靠在床头,眼睛望着陌生的床帏,心里想着的却是连夜又往芜城赶的薛云深。 “你说的固然没错。”良久,就在楚玉以为自家公子被问住的时候,听到了淡淡的嗓音。 “植物人是可以只依靠日光、土壤与水源生活,但是以原形活久了,就会忘记很多事情。霸王花会忘记自己可以一跃三丈,睡莲会忘记自己能以身化囚笼,曼珠沙华不再记得自己有迷惑人心的能力,罂粟花也不清楚除了上瘾自己还另有催情作用。” “甚至于魔鬼仙人球,牡丹花,捕蝇草,吊钟海棠……所有你认识的,见过的人,都会忘记他们原有的,血脉遗传的能力。”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遗忘举炊、织布、炼铜、酿酒、制盐、驯养牲畜……所有你现在用到的,都将被遗忘地彻彻底底,到那时,他们甚至连肉不能生吃都不知道。” “等时间再过的久一点,植物人就会忘记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可以变成人。” “楚玉,”许长安收回目光,看向已经呆愣住的自家书童,“你告诉我,不会变人的植物人,是什么?” “是……是植物。”楚玉低声道。 许长安赞许地笑了笑,接着道:“没错,就是植物,最普通的植物,不会变人,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他们和路边的任何植物,都没有区别。” “这个时候,植物人便真真正正地消亡了。” 没去看如遭重击而魂不守舍的楚玉,许长安自顾自继续道:“所以你刚刚问我,人们为什么要打仗。打仗是强者吞并弱者,是合适取代不合适,是整个彩云间在向更高层次的文明迈进。” “为了长长久久地将植物人的文明延续下去,冲突必不可少。我们的确无法阻止战争,但在我们的努力下,或许终有一天可以实现天下太平。” “尽管那时,我们的国家依然可能不是最强大的。” 许长安说完,伸手揉了揉楚玉的脑袋:“这些你现在还不明白,等过几年,你再长大些,就会懂了。” 楚玉懵懵懂懂点了点头,他仍有许多不明白,但是见自家公子一脸倦色,便也没再多问。 待伺候许长安睡下了,楚玉躺在外间自己的小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这个夜里,同样没睡着的,还有策马疾驰的薛云深。 翌日,用过早膳,许长安向宫将军夫人问了路,着如意与楚玉抬着失血昏迷的迟砚上了马车,前往风都最大的医馆。 昨夜薄暮特地向宫将军讨了些伤药,重新给迟砚上了才走,因而迟砚现今脸色固然带着失血后的苍白,气息却仍是平稳的。 许是经历过战火,风都不像大周朝内的城池,整座城内充溢着一股无由来的惶惶不安,几乎每个过往行人的脸上都无法避免地带着缕焦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