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下,不是迫在眉睫的困境,那就不是他们眼中的困境。 短视,是分权或多权力中心下,难以避过的通病。 天下时不时会出现一些目光长远的雄主,虽然可悲,但目光长远的雄主夺得掌控局面的至高权威时,才能有更多的远见者得以出头,才往往能实现一个时代的飞跃。 于是世家虽然也明白不能输给大邺,也谋求生存,但本身实力带来的安心感,和人类诞生伊始就不算猜忌的死循环,注定了世家以自保为主,以南周为辅。再加上打仗过程中会主动规避集团内部的损伤,导致最后剩下来的都是他们自己,集团性质就更强,彼此摩擦就更剧烈,除非真的打到不剩外人,只剩世家了,他们很难做到团结了。 然而如今黄家倒了,裴家灭了,只剩下郑王,团结也没什么意义了。 这之后,营帐内陷入了一阵死寂,谁也没开口。 俱泰在为自己竟能听到这一番话而震惊而庆幸,崔季明觉得自己听懂了八成,正在琢磨那点没明白的事儿,言玉微微睁开了眼,望着桌案上的灯烛,面上血色尽失,却并不只是难受。 他得到了他想听到的分析。 这样输,输给这样的人,他输的不算太丢脸。 言玉甚至想,怪不得崔季明会选择他,就算没有情爱,她只是个武将,但凡了解了殷胥,也一定会要去主动追随他吧。 而殷胥内心还有很多想法,只是他没有打算说出口。 比如,殷胥认为,如果他替换到了言玉的位置,或许也没什么办法了。因为从一开始,在两国彼此发展的时间、起始的身份上就处于劣势,已经没得可解了。 言玉的强大必须要伴随世家的内斗和纷争,这段时间大邺已经刮完了骨,刚刚渡过了虚弱期,开始渐渐发展起来了。如果言玉想要晚一步再敲碎世家,也学着剔除掉这些集团,那时候勉强恢复的大邺就很有可能来攻击虚弱时候的南周,南周还是一样要输。 殷胥有时候想这些局势,分析起来是为了能愈发看清自己。 他想过,除非李治平没死。 李治平算是有远见的强权者,从他死后李家迅速被瓜分就可以看出李家是微缩般的强权政治。本身李家势力就强盛,再一边迷惑其他世家,一边主动对其他世家发动掠夺,让自己迅速壮大起来后立即敲碎其他世家,断绝世家势力的继承和残留,李治平再不犯错不求侥幸,南周就复制了一段各朝各代都差不多的开国皇帝的立国史。 然而谁能想得到,殷胥身边这个敢就带一个人闯千里之外的“二傻子”,为了血刃仇敌的复仇,为了避免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以令人惊愕的速度宰了这个未来的开国皇帝,在众人都没有想到的几年前,从源头毙了南周的最后一条活路。 或许这是天意,从崔季明没死在兖州就注定了。李治平为了南周立国拼出全力要杀贺拔庆元,才有了这一场迅速且誓要达到目的的复仇,才有了在各个世家还抵触李治平的情况下对复仇的抱臂围观,才有了还没被李家削弱的各个世家在李治平死后的混战,才有了今天。 时间与一切酝酿的状态都卡的刚刚好。 崔季明或许这辈子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灭了南周,出了多么大的力吧。 殷胥想着想着,一时没忍住,顺便抬手搓了搓崔季明的脑袋。 崔季明被他手指揉了几下,才回过神,瞪着眼转过头来,心道:说着这么正经的治国大道,你特么忽然笑起来搓我头是什么意思啊?这样在治国之道上把言玉说的都快绝望了还不够,还满脑子想着秀恩爱来刺激他么? 她抬手拍掉殷胥的手,比口型道:“少犯小心眼。” 这真是她想多了。 而言玉心中感慨顿生,正要抬头接着问道时,就看见了这一幕。 殷胥是满心捡了福星的喜悦,顺势捏住了她的手,微微抬了抬唇角看她,崔季明本来还想瞪眼说什么,看他这神色也说不出口,悻悻的甩了甩手,没甩开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