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束在脑后一丝不苟,面上没什么表情,如今胡风盛行他却仍然穿着前朝的宽袖深衣。 这样看殷胥,他几乎每一点都跟崔季明截然不同。 她活泼多话,开口像个流氓;他则沉默平和,满身的书卷气,这俩人几乎每一点都是相反的。 也不知是殷胥有意不看他,还是未能发现,他一只手搭在桌案上,还在与她轻轻说些什么,崔季明微微翘起嘴角,点了点头。 言玉这才发现,绝算不上是巧合——殷胥和她穿了同样的颜色。 第313章 305.0305.# 崔季明抬眼的时候外头的光正照进来,她只来得及看得见轮廓,等到言玉走进来,他扶着桌案轻轻坐下,崔季明才看清他的脸。 虽然有个回去指不定要如何如何和她吃醋的九妹在旁边,崔季明却是大大方方的看着他。 若非说,最大的变化就是,言玉有些显老了。 其实他本来也就不年轻了,他快有三十岁了。因为瘦的两颊微微凹陷而显得有些沧桑,她不知道他的癫狂症有没有好了,她能敏锐的感觉到言玉避开她的目光,不知是抵触或是厌恶。 毕竟之前话都说成那样,如今也该是如此的态度。 或许她每日都看着殷胥,感觉不出来,但俱泰却觉得这俩人毕竟是有点血缘关系,眉眼上有两三分的相似。 帐内这几个人的身份都有些让人感慨,殷胥目光短促的扫过言玉,却落在了旁边的郑翼身上。郑翼努力扯了扯嘴角,他微微启唇,想叫一声殿下,却像是呵了口气般没发出音来。 殷胥亲自下令屠了郑家在长安的满门老小,他就算没有直面那场面,又如何能叫得出“殿下”二字。殷胥不比崔季明,她面上不显内心还相当感性,而殷胥对待这些……他自打登上皇位就铁石心肠了,对待郑翼权作是招呼的点了点头。 若在场大家都不相熟,随便也就能开了头,如今场面却显得凝滞起来。殷胥眼睫动了动,率先,开口道:“你该知道的,我说是来议和的,却不可能真的坐在这儿签什么两国停战的文书。打到建康不过是时间问题,南周的将士还要接着领命去送死么?” 言玉直视他,没有说话。 殷胥的目光实在是澄澈的很,言玉想起从崔季明口中得到的关于他的评价,她并不完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言玉本来似乎有准备好的说辞,却好似想了想,开口说了另一番话:“我很好奇,从利益方面来说,就算是世家各自抱团,但若是面对外界极其危急的局势,是应当能做到彼此联合的。以我而言,不可能信什么孟子之论,但自上古炎黄时期至今,对待困境做出联合,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诘问。那为何事情会衍化成这个样子。 殷胥也是一愣,这算是对治国之道、或者说是天下之道的探讨么? 俱泰还刚要把手中的卷轴拿出来,听见这话,微微收了手,他望向言玉。显然对面这个大半辈子都因为利益争斗而身陷囹圄的人,在内心质问过这些。 言玉或许觉得什么是否要议和,是否要投降都并不重要了,一切抵不过他这些日子缠绕心头的质问,他道:“不论是几年前虚弱的大邺也罢,如今你们强大起来了也罢,难道内部就没有争端么,就算没了世家还会有别的集团,你又能维持多少年呢?” 殷胥一开始有些吃惊,却忽然觉得是他自己之前也太瞧不上言玉了。 叛贼、复仇者、固执、短见等等,如果去贴上这样的标签,殷胥就是在贬低自己全力对付的敌人也在贬低自己。登上皇位的路或许充满了尔虞我诈,但真的坐在了皇位上,都想干出一番实事,但只是时运不允,局势已倾,努力万分却剥不开家国最深的伤疤,个人又无法预见未来的变化——从这个方面来讲,言玉有些像先帝。 殷胥心里头竟也平静下来,开口道:“遇到外界的压力会变得毫无理由的团结,是蛮荒时代的原则,只要是能吃饱穿暖死的不太惨,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