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要愈合的华夷缝隙间狠狠划上了一刀,自“三姓狱灾”后,像崔式与贺拔明珠这样的婚姻也就更加少得可怜了,几十年过去,鲜卑势弱,五姓分散,才能有了如今鲜卑和汉人还算是和平相处的局面。 崔妙仪却更好奇了:“高祖不是得有神授的明君么?怎么会做出如此……残暴的事情呢?” 兆垂了垂眼睛:“人到了晚年,高位坐了一辈子,谁不会做出蠢事来呢?你读书的时候,都没有先生来教这些了么?” “教我的先生,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跟她们一起读书。”崔妙仪提起这个,小脸上露出几分不高兴的样子来,手里拿着的石子扔进了湖里:“我好羡慕哥哥,他也不爱读书,却可以去很多地方。” “他最近不在家么?他去哪里了?”兆笑着问道。 “他去西域了呀,跟贺拔阿公一起走的。”妙仪一脸天真。 什么?! “你!你是崔季明的妹妹?!”兆当真是心中一惊。 这丫头是崔家的—— 兆心里头万千心思划过去,他不会做蠢事,这丫头听没听清都未必,他要是真为了掩盖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对崔家嫡女动个什么手脚,事儿暴露出来,他能让崔夜用在朝堂上打压的这辈子都挂着污名。 他母亲惊慌失措干出下手的蠢事儿,把柄让人捏到今天,他自是不可能这么做。 “你认识我哥哥呀。”崔妙仪似乎很高兴,跳起来站在湖边,把小花蛇当作鞭子,比划了几招,又是蹬腿挥拳,又是挥掌抽鞭,似乎在模仿街边卖金疮药的江湖杂耍,又喊招式又呼啸成声,表演一圈后昂首道:“你看,我这几招几式都是跟我哥学的,你没见过他啊,他武艺高强,个子那么高,眼睛那么大!瞪起眼睛来能把恶贼都吓跑!” 原来她那一套杂耍是在模仿崔季明啊! ……兆看着这丫头踮着脚比的高还没不到他肩膀,手上比划的眼睛大小倒是跟两个菜碟似的,他忽然觉得他不认识崔季明。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兆强笑着问道。 “我知道啊,你是赵巅夏。”妙仪似乎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很得意的说道。 她甚至连裴祁极其怪异的吴地口音也学了个十成十。也不怪妙仪,她若是听旁人用正统长安普通话的洛阳正音说,大抵能反应的过来眼前是位“殿下”,可裴祁的确口音重,到她这儿,就成了“巅夏”。 兆这会儿真是心里头沉下去,裴森刚刚称呼了他好几次“兆殿下”。这丫头若是只要将只言片语往家中长辈面前一传,且不说崔夜用听不听得到,但凭崔式那狐狸,就能猜个十有八九。 他心中挣扎起来,这事儿总要找个办法解决。 “赵郎,小花睡着啦,它现在不吓人了,我把它送给你,你掐住它七寸,它就乖乖听话啦。”崔妙仪说着,将那刚刚被她当鞭子使直接吓得半死的花蛇,拿在手里就要往兆的手腕上系。 兆一看那花蛇,后背上冷汗都能湿了衣服,猛然抽回手来,这才反应过来…… 这才几岁的丫头,干嘛称呼他“兆郎”,有那么熟么?! “赵郎,你躲什么呀,小花已经睡着啦,它现在不咬人了。” 这回,兆可算是确定这丫头竟然小小年纪,跟称呼情郎般,叫他“兆郎”! 女子称男子,名后单加一个郎字,简直腻歪的如同婚后互叫“小甜甜”,纵然是男子之间关系好的朋友,也大多不过是单称字或排行。 兆也不知道是被肉麻的,还是恶心的,脖子的要红了。 红着脖子,却有点小得意。 嗯,应该是他太过俊朗。宫内万贵妃殿内的小宫女们,也不少人老是偷偷看他,他现在正在长个子,被女孩子喜欢,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小丫头虽然长得一般,可眼光还是很好的,而且有种热情如火的不要脸啊。 兆蹲到她面前来,心想着既然这丫头很喜欢他,那事情也就有的解决。 “小丫头,你喜不喜欢哥哥啊。”兆也是十来年没说过这种话,牙都要倒了,却强撑一张温柔的笑脸。 崔妙仪抬起头来:“不喜欢啊。你那么怂,连蛇都害怕。” 兆:“……” “而且你长的还没我哥好看,还特别凶。” 兆:“……” ** 元望来找崔妙仪的时候,也是着急忙慌的。 棋院的师傅找不到崔妙仪,急的就差招贴失踪儿童告示了,这才想起来隔壁的隔壁的弘文馆,还有个以前在棋院学习的崔元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