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生所在的院落走去。 周时生所在的院落明面上并无多少仆役,暗地里却候着武王的十余名心腹保护这位病重的小主子。 因此在南烟偷摸步入院落时,便已被暗卫发现。只见她仅是一名少女,并无威胁,且屋内太医正在替周时生医治,暗卫不想惊动那名太医,便未有出面阻止南烟的鬼祟行径。 南烟靠近周时生厢房,透过木窗的缝隙,她看见父亲南易正陪在周时生身旁,另一侧立着才从祖母厢房离去的太医。 太医替周时生医治时常有询问,周时生皆不言语,是一直在一旁察其脸色的南易代为作答。 太医叹气,惋惜道:“小公子相貌俱佳,却不会言语,我虽医术甚佳,有再世扁鹊之名,对此却是束手无策。” 太医心直口快,南易却担心此言惹怒周时生,余光一看,却见这小主子面色平淡无异。 这少年虽病重且不能言语,但能得武王宠爱,想必是个心思机敏之人。 南易此前在武王被贬至北昌时认定武王再无东山再起之势,因此疏远了他,可如今武王南下势如破竹,已是今非昔比,幸得徐氏娘家与武王下属有旧,他才能在此非常之际迎得武王幼子入长安城治病,只希望以此能博得武王些许欢心。 南易急着向武王表忠心,自是不敢怠慢周时生,待太医走后,他对其嘘寒问暖,见周时生一直是自己一人左手与右手弈棋,便自作主张的留下与其对弈。 周时生用余光看了眼北面微开的朱红色雕花木窗,颔首应答。南烟的踪迹,南易一介文官不知,他却是察觉的。 南易与少年周时生对弈,三局皆落败,他心中惊疑,却是毫不吝啬的夸赞周时生乃少年英才。 周时生性子淡泊,又不能言语,因此面色自然十分寡淡,南易夸赞了片刻亦察觉自己溜须拍马之心太过,因此收了声,告辞离去。 南烟在窗外墙下候了许久,已被风雪冻得瑟瑟发抖,她见南易离去,于是翻窗而入。 她也是被冻傻了,有门不入却翻窗入内,亦将此前女夫子对她的嘱咐‘行事举止皆要有度’忘的干干净净。 入得房内,南烟被屋内温暖的檀木香暖了身子,整个人稍稍好了些。 周时生这屋子,虽则药味亦十分浓重,但有檀木香遮掩,且南北两扇木窗微开透风,屋内的味道倒比她祖母屋内的味道好闻许多。 这般想着她缓步走至周时生身前,垂眸看着他。 周时生未有理会翻窗而入的南烟,他只是低头安静的看着棋盘沉思,他方才虽赢了南易,却费了一些时间,他在回忆那三局棋,思考如何赢的快捷而准确,这时,头顶一道轻软滞闷的声音却缓缓落了下来。 “为什么?” 南烟伸手抬起周时生微颔的下颌,眸色不解道:“为什么他们都对你很好,母亲如此,父亲亦如此。” 暗卫见此女举止无度,轻怠小主子正欲出现将其降服,哪知周时生却在此时道:“你松手。” 周时生已有三年未曾开口说话,即便是武王亲自诱哄亦未见他吐出一字,此时,暗卫中领头之人季仲便立即摆手示意身后三人稍安勿躁。 南烟闻言收回手来,却因在外偷听了太医与南易谈话,知晓这两人认为周时生不能言语,便道:“你为何装作哑巴?” 周时生沉默,看着南烟酒红色的宽大袖袍将棋盘上的棋局弄乱,心中不悦,伸手将她垂落在棋盘上的袖袍轻轻提了起来。 南烟见此则将袖袍朝上挽了几转,露出白皙的手腕,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话题,问道:“为什么他们对你都这么好?” 周时生垂眸看着那一截皓腕,随即抬眸安静的看着南烟,“你想知晓吗?” “嗯。” 南烟虽年长,但此时在周时生面前却似突然落了下风。 “因为权势。” 周时生将被南烟弄乱的棋子一一收拢,缓声道:“你父母讨好我,皆是因被权势所累。” 他说这话时,显出一种沉默的认真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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