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大白天,整个工地却几乎毫无动静。 异常的现象让这个场所飘盪着不稳的气氛。 我如履薄冰地踏入工地之中,不死心地继续拨打电话。或许是因为内部缺乏装潢,在这个空间里,不管出现任何声响,都会因为反射的关係,听来格外鲜明。例如我的脚步声,又或者—— 铃铃铃铃铃——! 远处隐约飘来熟悉的乐音。跟我手上的这支手机是一样的来电铃声。 我吞了口唾沫,试着掛断通话。 不久,远处的铃声也停了下来。 我又试着拨打一次。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间隔时间,远处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l」——更精确地说,是她的手机——就在这个工地之中。 而「l」本人,现在正处于不想接电话的状态。或是无法接电话的状态。 在我从办公室赶过来的这短短十几分鐘内,「l」就从「能够拨打电话的状态」变成「无法接电话的状态」。 「应该只是不小心弄掉了吧……」 小小声地,我把这个假设说给自己听。 但是,工地大楼所透出的氛围,让我很难相信这个假设。理由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单纯觉得—— 很不妙。 我走得很慢很慢,极尽所能地放缓步伐。 然而,声音的源头,就在前方不远处。 在一楼的中央处,有一个类似天井的设计。在整片阴暗中,只有该处分外明亮。外头洒入的阳光在水泥地上画出一个工整的方形。方形的正中央,躺着一隻不停作响的手机。 这是最终确认。 我掛断通话。不久,前方的铃声戛然而止。 「宾果……」 说真的,我从没遇过这么不愉快的「中奖」。 继续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先把「l」的手机回收,之后再看着办—— 喀! 充满无机感的金属声响。 「不准动。」 微微回过头。眼角馀光中,一个男人拿着枪枝瞄准了我。 除了举枪的男人以外,自周围梁柱的阴影之中,陆陆续续走出好几个人。服装打扮各有不同,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绝非善类。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里?」 「那个,我、我只是……」 「手举高!」 举枪的男人一声暴喝,我被吓得向上伸直双手。 「我问最后一次。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里?」 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只能回答最表面,最浅显的答案。 「我、我是来找『l』的……我是她的经纪人……!」 「『l』……?」 包围我的人们面面相覷,似乎不知道这个人物。 「看来这傢伙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要放走她吗?」 「怎么可能。很抱歉,小姐。不彻底处理的话,遭殃的是我们。」 我直觉地感受到,对方即将扣下扳机。 唰。 银色的光芒闪过。 当我转头看清状况时,举枪男子已经带着没入喉间的刀刃向后倒下。 同时,黑色风衣翻飞,一个人影自天井上方轻巧落下。 背光的身影兀鹰般地降落。 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纷纷抽出枪枝或武器。 「是『木樨』!」 「阿立被干掉了!」 「这傢伙!果然……!」 只是一个步伐的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当我注意到的时候,黑色的身影已经踏过我的身旁。 「——趴下。」 与我伏低身躯的动作同时,火药炸裂的声响开始在这空间回盪。 驳火声与惨嚎声此起彼落。在这之中,却有极端格格不入的另一种声音。 「————」 银铃般的轻笑声。 或许是因为这个声音,仅仅一眼,我偷偷地抬起头来,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穿着黑色风衣的娇小人影左手持刀,箭步衝向最后一个站着的人。随着踏步一个侧身,闪过了对方的开山刀。左手由下而上,凌厉地送出、划过,割断了对方的喉咙。 血浆在空中洒开。 那人避也不避,只是轻轻地翻下兜帽,露出脸庞。 一滴鲜红喷溅到洁白的颊上,弯曲过一道轨跡后,滴落。 回首望着瑟缩的我,那人轻盈地露齿一笑。 「你就是新来的经纪人吗?」 说不出话的我,只能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对业界的第一印象。 明明是极为骇人的场面,不晓得为什么,我却觉得那染血的面容、回眸的微笑、沐浴在阳光下的黑色身姿……一切的一切都—— 美得令我无法自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