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洪流和巧姐儿,也同样噤若寒蝉,缄口结舌,不敢再说话。 铮的一声响,丁二苗收剑归鞘,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巧姐儿这才敢开口,道:“丁先生,虽然你素来是吃白食,但是只拔下一根腿毛,未免太过轻视我等。现在又仗剑欺人,即使你赢了,也有个胜之不武的话柄。” “我胜之不武?好,我这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丁二苗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心中默念咒语,手掐指诀朝着桌子上巧姐儿的手、书生梁良和道士洪流的耳朵,还有王胡子的心脏一指! 顷刻之间,那几样血淋淋的东西,渐渐地变得透明,然后化作淡淡的虚影,最后消失无踪。整张桌面上,除了那盛酒的半片蚌壳和丁二苗的一根腿毛之外,别无一物。 将那根腿毛拈起,举在手中,丁二苗冷冷地道: “我虽然只拔了一根腿毛,但却是实打实的东西,有形有质。你们虽然剜心掏肺、砍手割耳,但是那些东西,只是鬼力变化,无中生有。区区一根腿毛,却也比你们的望梅画饼,大方了千千万万倍!” 李伟年擦了一把汗,心中大骂这帮水鬼奸诈!原来这几个水鬼煞有其事地自残身体,只不过为了迷惑丁二苗和自己,让自己二人上当,也跟着割肉自残。幸好丁二苗洞察这帮水鬼的阴谋,及时阻止了自己,要不,自己这只左手可就没了! 奸计被丁二苗喝破,王胡子等水鬼面如死灰。 书生梁良趋身上前,长揖到地,谢罪道:“丁先生道法通天,妙辩无碍,书生梁良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佩服,佩服。” 道士洪流也单掌为礼,稽首谢罪。 “王胡子巧姐儿,现在斗法算结束了吗?你们夫妻俩,又怎么说?”丁二苗眼似寒芒,逼视着王胡子和巧姐儿。 “算你有点见识,我王胡子愿赌服输。”王胡子愤愤地道:“喝了这杯酒,从此后桥归桥路归路,带着你师妹的魂魄,离开锁龙潭吧。” “不行!”李伟年叫道:“不单单是吴展展的魂魄,我们还要带走唐致远的骨骸。” 王胡子哼了一声:“不过是几根死人骨头,有什么好宝贝的?拿去就是了,留在我锁龙潭,反而碍着我走路。” 听见王胡子这样说,李伟年心中大定,面上也是一阵高兴,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丁二苗。 “好好好,难得胡子兄今儿爽快。”道士洪流鼓掌笑道:“丁道友,今朝把酒言欢之后,还望今后互不相扰。我们几个水鬼,只在锁龙潭底苟延残喘,也绝不敢去岸上骚扰生人,更不敢冒犯丁先生的虎威。” 见这几个水鬼都认错服软,丁二苗微微点头,脸色也缓和下来。 他扭过头,对李伟年道:“我们准备的二锅头,有没有带下水来?” 李伟年一愣,指着丁二苗肩包道:“带下来了,就在你的包里。” 丁二苗哑然一笑,打开包,拿出那两瓶半斤装的二锅头,递给了李伟年。 然后他看着王胡子等水鬼说道:“幸好我今天也带了酒,不妨大家换着喝,也算是宾主之间的客套。要不,我白喝了你们的酒,以后别人会说我不仗义,堂堂茅山弟子,竟然搜刮几个可怜的水鬼。” 李伟年会意,将两个酒瓶的瓶颈对撞。当地一声响,两个酒瓶的瓶口被一起打掉,玻璃碎了一地,酒香四溢。 “不不不……”书生梁良连连挥手,黯然道: “丁先生有所不知,这二锅头乃是纯粮酿造。粮食是天下正气所结,酒水更是粮食之精华。我等既已身死,就再无福禄,可以享受人间的美酒了。最多……只能闻上一闻。酒量浅的,虽只是一闻,也能醉倒。” “原来如此,我倒是忘了这个茬。那么你们大家就闻上一闻吧,也算是我的一点意思。”丁二苗挥挥手。神态倨傲,老气横秋,就像主子赏赐奴才一样。 李伟年把两瓶酒放在桌上,推到了四个水鬼的面前。 王胡子等水鬼担心有诈,一个个鬼头鬼脑,畏畏缩缩不敢近前。 “哈哈哈……”丁二苗大笑道:“既然你们不敢闻我的酒,那我就先喝了你们的酒。这叫先干为敬,以示诚意。” 鬼书生梁良的脸一红,支吾道:“不是不敢闻,而是这二锅头酒性太烈,我怕闻醉了……” 王胡子没有那么多废话,伸手把那半片蚌壳推了过来,一伸手道:“请吧。” 蚌壳里清波荡漾,透彻见底。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