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着一张纸条,上书: 山主大人,我去找志同道合的母狐狸探讨人生真谛,能照顾好自己,勿寻。 ......行吧,虽然品种不大相同,但好歹是一个种族,交.配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和沧濯赶到杨府宅邸,门前已经挂上了绫罗红绸,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迈进府内,却没有感受到那般欢愉氛围,甚至可以说是沉重。 青衣仆人领我到贴着喜字的门前,提高音量问道:“各位大人,肖妄姑娘来了。” 紧闭房门打开,生生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一亮,迎我进门:“妄姐,你快来看看我小表叔,他自吐血之后,精神一直不济,这究竟是什么诡异蛊术?” 房内还站着一人,在记忆石中见过的,好像是叫谢行,乃白曜帝君的得力助手。 按理说,便是白曜帝君在场,他也得对我躬身作揖,恭恭敬敬道一声“神女安好”,但既为人客,总不好太过张扬,我还是对着谢行拱手行了礼。 等了许久仍没有回应,我狐疑抬头,只见得谢行鹤发童颜的面上满是震惊,木头似的怔怔望着我,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生生连唤他好几声才回神。 “抱歉,肖姑娘......老夫失礼,还请见谅。” “不妨事。”我摇头,尽量忽视他仍旧流连在我身上的目光,踱至床边看到靠在床上的杨致意。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我对他这张脸却不算陌生,若树临风、温文尔雅,比记忆石中模糊所见更为俊逸,颇有诗中云“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之感,难怪两位佳人争得不可开交。 此刻,他唇角挂着未干鲜血,与红绡锦帐倒是相称,可面上难抒郁色,却是一点也不像马上就要成亲的新郎官。 “我以神术为他探脉,旁人不方便在场,除了沧濯,烦请大家先行门外等候。”我淡淡道。 生生干脆利落踏出门,而老狐狸谢行灼热眼神一直紧紧锁住我,隐约还有呼之欲出的激动神色,看得沧濯面色森冷,蓄满星星的眼眸渐渐黯沉。 待到门完全阖上,我松了一口气,安抚地握了握沧濯成拳右手,感觉他紧绷手臂撤去力道,这才坐在床边,两指凌空点在杨致意额头,指尖渗出钻入他皮肤的蓝光。 “姑娘是......”他咳嗽一声,想要撑起病恹恹的身体。 “闭嘴,别动。”我喝止他,细心感受法力自他体内带回的反馈,角落陶莲香炉袅袅升腾云烟,香燃半管后,我收回手。 “杨致意,你知不知道自己曾经被池摇光下过蛊?”我抱手问道。 听见池摇光这个名字,他眼皮子颤了颤,似乎掩藏了纷杂情绪,沉默许久,沙哑道:“不知。” 我坐在凳上,撑起下巴懒懒道:“此蛊名唤‘痴情’,据说可以控制人心,池摇光把母蛊下在自己身上,借子蛊让你爱上她,如今母蛊一死,你体内的子蛊失去制衡,故而发作,噬咬你的心脉,观你现在身体状况,还是不要成亲了,准备准备后事吧。” 我说的很是不留情面,本以为他会因自己的伤势大受打击,未曾想他首先问起了害他变成这个惨状的人:“母蛊死了,那摇光她......”我有点怀疑他根本没听清我后面说了什么。 “池摇光死了。”我平静陈述事实,“她私毁五行罗盘之事被皇帝知晓,受尽严刑拷打死在东陵地牢。” 话说出口一瞬间,杨致意面色灰白,刚刚即使身体不适,他眸中依然有着亮光,而今,却是连那一点光芒也见不到了。 他这样子倒令我看不懂了。 当初抛下池摇光的是他,那般决绝,连头都不回,怎么现在又一副情深如许的模样? “摇光......她是为了我才去毁罗盘的,就这样去陪她,对我来说也是种好结局。” 再不把楚暮雪的事情说出来,我预感自己就要变成推他去死的凶手了。我站起身,直直望向他:“杨致意,其实池摇光或许还活着。” 从房内出来,面对生生急切的目光,我突然开不了这个口,他们找我来,是存着希冀,我却要亲手打碎他们的期盼,告诉他们“准备给杨致意收尸”。 我给了杨致意一个活下去的信念,可这不过是让他能够多苟延残喘几日罢了,他体内的蛊毒,我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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