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泽去隔壁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婴儿,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表情都是空白的,他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 跪着的三个人原样跪着,房间内十分安静,只能听到蜡烛燃烧时细微的嘶嘶声与薛嘉萝绵长的呼吸声。 周君泽忽然侧脸看着桌上茶杯,杯子里的水荡开一圈圈波纹,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 “小看你们了。”他说。 周君泽话音刚落,薛清推门进来,他面色凝重严肃,看见周君泽在屋子里也是一愣。 “……殿下?” 周君泽靠在椅背上,态度平和:“你带了御林军?” 薛清非常尴尬:“是,臣听闻女儿在此,又说有不详人士要带走她……” “是谁放权给你的?孙除?” 薛清避而不答,拱手道:“殿下恕罪,微臣并不知是殿下……” 周君泽笑了笑:“也没算说错,我来,正是为了带走薛嘉萝。” “这个,自然……” “殿下能否听奴婢一言。”薛太太打断了薛清,她朝着周君泽膝行几步,俯首道:“阿萝还在月子里,万不可轻易走动,所以……” “她不能动,你们可以。” “阿萝此时正是胆小的时候,身边离不得熟悉的人,奴婢怕生人吓坏了她。” 周君泽脸上的表情缓缓冷了下来:“哦,意思是只有我该走?薛大人,你说呢?” 薛清从听到薛嘉萝坐月子开始就眉头紧皱,他明白薛太太是故意语焉不详让他带兵来的,几番犹豫之下,他艰难说:“殿下明鉴,贱内并无此意。” 周君泽撑着扶手站起来:“去外面说吧,不要扰了她。” 看周君泽走出了门,薛清过来扶着薛太太站起来,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剩下的有我。” 薛嘉琦在后面道:“是儿子错,由我一人……” 薛清头也不回:“闭嘴!” 他们四人刚一出门就被周君泽的侍卫围了起来,侍卫个个手执火把,院中火光大盛,周君泽的脸在闪动的火光下一明一暗:“现在你们愿意走了吗?” “殿下恕罪……” 一阵脚步声,更多的御林军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与周君泽的侍卫形成对峙之势。 周君泽一挑眉:“看你今日如此硬气,不难想象我不在的时候薛大人的靠山孙除是个什么样子,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微臣所作所为与老师没有关系,微臣只是想留爱女在身边多住几日而已。”薛清额头隐隐冒着汗珠,他极力平复着内心的犹豫与慌张。 他的确有借着孙除威名的意思,他不知周君泽会如何反击,也不知孙除会不会因他狐假虎威而厌弃他。但今晚他无路可退,如果让周君泽带走了阿萝,他的家真的就四分五裂了。 周君泽看着薛清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忽然笑了。 他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但奇异的是他内心并不愤怒。 他内心缺失那一部分已经找到了,只等他亲自去拿回来,放回原来的位置,他是踏实有依靠的,“有意思。”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都快天明了……把张管事叫来,天亮后我从这里直接入宫。” 薛清肩膀一松差点跪下,他狂跳不已的心脏放回了原处,他知道,是熙王让步了。 对于周君泽来说,今夜又是一个彻夜没有闭眼的晚上,但他神采奕奕,洗漱过后一直在院中来回散步,等薛嘉萝醒来。 雀跃,紧张,还有他不愿意承认的心慌,这些感觉对他而言实在新鲜,他心乱如麻无从分辨心慌是从何而来,只能一股脑地死死压住。 主屋隔壁传来婴儿的哭声,周君泽分神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