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把皇贵妃和大阿哥带到钦安殿中去了,令她们为三阿哥祈福。” “王疏月这会在什么地方?” “回万岁爷的话,皇贵妃……带着大阿哥已经去了钦安殿。” “这个蠢……” 张得通没有听清楚的皇帝说的是什么,皇帝越过他起身朝外跨去。 何庆几人连忙取衣取帽地随上去。 谁知刚跨出月华门,却见太后扶着陈姁,立在月华门前的雕壁前。 “皇帝要去何处。” 皇帝停了一步,却并没有应声。 太后的声音从后面追来。 “皇帝!” “母后有话,待朕回来再说。” “你给哀家站住!” 皇帝猛地站住脚步,扫雪的认此时都跪避在道旁,从月华门出来的雪路才扫了一半,远处的道路融在一片白茫茫里,那日有细微的日光,照着红墙,映白雪,触目惊心的美。 “中宫之子生死未卜,皇帝此时还忍心给她心头再插刀吗?” 皇帝背向太后,没有回头。 太后朝皇帝走近几步,一面走,一面道:“皇后正位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行错之时,即便她这次动用中宫笺表,也是为了皇帝的嫡子,为了我大清的血脉着想。之前,钦天监的卜言明明白白,‘月宿冲阳’,王氏冲克三阿哥,至使三阿哥历此一劫。皇帝啊,三阿哥是嫡子,你是他的阿玛,无论你有多宠爱王氏这个女人,你都不该一意孤行。至江山社稷,至皇室血脉,至天下百姓于不顾!” “放肆!” 这两个字,穿耳破心,虽压了七八分的气性,却仍旧骇人得很,道旁行跪之人尽皆伏身,连太后都愣住了。半晌,方抬起手,颤抖地指着皇帝的背影,不可思议地问道:“皇帝跟哀家说什么……啊?” 皇帝闭上眼睛,此时,他竟觉得有一丝疲倦。 家天下是一个有年代局限性的话题,皇帝虽为家国即竭尽心力,却也未必能在那样一个时代,触及它‘私’与‘公’的两面本质。但他却隐约地感觉到,诸如太后,宗亲,这些人,他们的争夺过于狭隘。 这种争夺被王疏月那毫无指望,纯粹恬静的生活细节衬得暗淡肤浅。 皇帝为此,索性笑了一声。 “皇额娘,如果朕的江山百姓,子嗣血脉,就在于她王疏月一个女人,那朕是什么人?” 说着,他转过身来。“若恒阳此劫在于王疏月,那元年冲克朕的又是谁?” “你……你是不信的钦天监之言吗?皇帝……你……你怎么能为了个汉人女子如此荒唐……” “皇额娘,是朕荒唐吗?朝廷殚精竭虑,为求一法得以永抑痘症,使我满清皇族的子嗣血脉,不再被此症所损。这些劳苦反不见于天象,偏见的是一个女人。皇额娘,朕这个人,皇额娘是知道的,朕视佛,道,黄(黄教)皆为王道之用,朕不拿钦天监正使,是朕敬重皇额娘,记皇额娘对朕的养育之恩。” “皇帝什么意思,皇帝是想说钦天监所言,是哀家授意的吗?皇帝出言,该三思!” “不重要。” 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从齿缝里吐出来。 “朕是您的儿子,以您的怜子之心,悯朕的怜子之心。恒阳是朕的儿子,恒卓也是朕的儿子,还有王疏月腹中之子,都是朕的骨肉。朕若断父仁,亦会断子孝,皇额娘要朕三思,朕也请皇额娘,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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