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园清净,好好静一静心,将养身子。” 淑嫔笑了一声:“奴才有没有病,娘娘是知道的,何苦在奴才走的时候,还要说这些话来扎人,奴才不好了,娘娘就好了吗?” 皇后垂下眼。 “你想说什么。” 淑嫔走到她面前,扶着榻沿儿跪下来。 “元年,跟着万岁爷一道入宫的潜邸旧人,如今在娘娘眼前的,还剩下几个?前年为了大阿哥过继给那人的事,皇上囚了顺嫔终身,如今,又为了那人的一处伤,要把奴才也关到畅春园去。早知是如此,奴才到不如狠一狠心,替娘娘在慎行司里料理了她。” 皇后闭上眼睛。 “你就那么恨她?” “能不恨吗。” 淑嫔陡然凄哀下来,她和我一样,明明都是汉人,可为什么,她的父亲能做皇上的内臣,她的兄长可以任封疆的大吏,她可以封皇贵妃,甚至还能怀上龙胎,而我……”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转而笑起来。 笑声中带着些竭力隐藏的哭腔。 皇后无言以对。 她从来不是一个恶毒的人,与这些人一路从王府走到紫禁城,虽然,顺嫔也好,淑嫔也罢,她们都有自己的心思,但至少,她们尊重她嫡妻的地位,行事作风,也从不是为了去颠覆她的位置。不过是要在皇帝身上争点可怜巴巴的宠爱,或者在宫人们面前要点体面。 然而,要宠爱的反而失尽宠爱,要体面的在西三所里做囚徒。 皇后看着此时面前瘦成一把骨头的淑嫔,心里涌出一阵无名的不平之意。 “本宫……没有护好你们。” 淑嫔闻言笑了一声。 主子娘娘,奴才们卑微,之前又受过您和太后娘娘,还有万岁爷的大恩,死不足惜。可是……” 她说到此处,声竟有些发哽。 “可是,您和太后,把能舍的人,都舍出去了,现在,剩下一个胆小的婉贵人,和一个不中用的宁常在……娘娘再舍……” 她顿了顿,声音提了一阶。“怕就要舍出自己,舍出三阿哥去了。” 提起三阿哥,皇后背脊上猛一阵凉,手指在袖中猛地一抠握。 “淑嫔……你这是咒本宫的三阿哥吗?” “我不说,难道就没有人跟娘娘说了吗?” 她说着,俯身磕了一个头,口中的声音却没有停顿。 “太后娘娘,还有娘娘您的族人,甚至西三所里的顺嫔,还有奴才,都看着娘娘和三阿哥。我们还能不能见天日,在于娘娘,和三阿哥的前途。娘娘,王疏月已经封了皇贵妃,宗亲们如此反对,万岁爷不惜废了议政王也要给她这个位置,若她这一胎,是个男胎,那三阿哥的太子之位……” “三阿哥是皇上的嫡子,怎么可能有人能夺走他的太子之位。” “若有人能夺走您的皇后之位呢!” “你在说什么!” 皇后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娘娘能这样避多久?您一直以皇上的事为先,可是您自己的事呢?太后娘娘的话您不肯听,奴才的话您也定不受用,殊不知,我们都是为您着急,为三阿哥的前途生忧啊。” 皇后站起身,烧蓝金色护甲从红木从茶案上刮过去,发出几乎刺耳的声音,淑嫔闭上眼睛,任凭那一声破纸划皮的声音贯穿自己的耳朵。而后的余音一阵一阵地从耳底传来,打在她的头颅上。生生要切开她的脑袋一般。 她不由得牙呲缝隙里“嘶”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声音道: “主子娘娘,您气也是该的。您让王疏月进宫,无非是看准了她同奴才一样,都是汉女,无论如何威胁不到您的地位,可是现在您看看,皇上为了她,破了多少前朝后宫的规矩,就差没废了您,让她入主中宫了。您还不肯收起您的慈悲心,难道真的要让王疏月占了您的后位,您m.HZGjJx.coM